林子越低頭，看著海辛身前的鬼畫符，皺了皺眉：“所以，你畫的是什麼？”

海辛似乎沒有聽出林子越語氣中的嘲諷，指著幾個圓圈組成的勉強算是人形的團：“你看這個，就是胡老上課時他們六個人，這邊是我們三個，然後這個是胡老！”

若非有海辛解釋，林子越是絕然認不出來他畫的是什麼，本想說他不擅此道，卻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入學試完成的前一天晚上，我見你做過一次戰術推演，立體場景構造和人物的刻畫都做得比較籠統，如果讓你完全細化，你能做到什麼程度？”海辛看著林子越，認真的問道。

“我也不好說...”做到什麼程度？林子越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聽到海辛的問訊後，他反手從空間手環中拿出水晶板，便開始畫起來。

“不然就重現你畫的那副畫面試一下吧。

當時我們是在修煉場的入口邊緣，用來測試的五個鐵靶子在一百米外，場館高二十米，那麼這個場景至少就是由二十萬個長寬一米的格子組成。”

林子越閉眼，在腦中回想道，手下的筆觸隨意勾勒，一個縮小版的操場的立體雛形就已經出現。

“然後，當時胡老站在中央，我們其他九人站在胡老四周...”

林子越一邊說，一邊在腦中水晶板將操場的影象放大，然後將所有人的位置標出，手下也做出相應的動作。

“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三個是站在最後面靠外側的地方，然後小鬼和于飛站在最前面，徐志和圖南站在胡老的右手，離我們最遠的是穆吉和莫奈特。”

林子越努力回憶著，當時並未刻意去記每個人的位置，此刻只能透過腦中還留存的些許片段一步步還原。

畫到這裡，林子越的額上已經出現了汗水。

“接下來是人物的細化，胡老當日穿的是一件深色戴帽子的長衫，左手持帳，身高比我略矮，身材卻是看不到的。”

寥寥幾筆，胡老的身型便出現在板上。

一旁的安娜看得一愣，雖然板上的人物還沒有細節，但她透過林子越表現的幾個特點也能一眼看出那是胡老，但整個過程中林子越都不曾睜眼，所以這到底算是想還是在畫？安娜有些疑惑。

胡老的大致模樣已經有了，林子越想畫第二個人，卻被海辛打斷：“還不夠細，胡老額上有幾條皺紋，瞳色是黑是灰，鬍鬚是隨意放下還是編織成辮？”

林子越沉默了，腦中竭力回想，此時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端著水晶板的手也開始有些顫抖。

“先到這裡吧。”海辛打斷了林子越的回想，林子越睜開眼，板上的畫面卻不曾消失。一旁的安娜總算是看出了端倪，如同自嘲般輕呵了一聲。

“你知道麼，很多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們人類，或者說你。”海辛看著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林子越，有些感慨。

“什麼意思？我馬上就能想起來了。”林子越有些不爽，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體的異樣。

“所以，胡老真的是多慮了，你哪裡需要我們教你精神力修行的辦法，你平日裡自己就在極為有效的修行著。”海辛說。“你不覺得現在很累麼？”

“嗯..是有點，畢竟你說要刻畫得很細，然後我需要努力回憶此前的每一個細節，這是很耗費精神力...”林子越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做的和安娜剛才說的第二種不正是同樣的辦法麼。

怪不得此前每一次在進行戰術推演之後自己都會覺得有些疲憊，然後那天就會睡得比平日更好。

“意思是以後只要我每日都做戰術推演，然後按你所說，盡力將其中細節表現，就能夠提升精神力了？”林子越問道。

海辛點點頭：“這樣給你說吧，你現在的精神力大概在比E級強，但還不到D級的水平。若是普通異能應該足夠放出十個吧。”海辛估摸著，可能會略有差距，也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只有十個麼...”林子越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林子，你還想這樣？就算是E級巔峰的徐志，精神力也只比你稍強一線，而且他在不恢復異能的情況下，他只能施展五六個E級異能，你懂麼！”

“你是說異能量？”林子越突然想到身旁這片元素的海洋。

海辛本就是個怕麻煩的主，還好林子越悟性不錯，只需要稍微給他開個頭，很多事情就可以自己想到了。

“不錯，雖然徐志的精神力稍強於你，異能量也差一步就能踏入D級，但若單論異能，你並不比他弱，原因你自然清楚，也不用我多說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三人沒有在外域多做逗留，便又返回了學院。

林子越回房休息了一會兒，待到不覺疲憊之後，播出一個天訊。

“誰呀？”幾秒鐘後，天訊那邊的畫面接通，可影象閃現一瞬後便被結束通話。

林子越看著天訊一言不發，雖然畫面只出現了一瞬，但他還是看到了張菁嘴角有一塊尚未完全散去的淤青。

幾秒鐘後，張菁的天訊回了過來：“小廢物，想姐姐了麼？”

張菁戴上了一副口罩，將嘴上的傷已經遮住，不過聽她的語氣似乎對於林子越主動找她這件事心情還不錯。

既然張菁選擇了隱藏，林子越也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沉默了片刻調整了下心情，他也故作輕鬆地說道：“別肉麻了，找你說正事呢。”

翻手，從空間手環中拿出皇后卡：“所以，你有沒有告訴東叔你偷了他的卡給我？”

從她給林子越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看著林子越手中的透明卡片，張菁回想了半天才終於記起這是什麼東西：“幹嘛突然問這個？給你之後本來打算給他說的，但是轉過頭就忘了。”

“昨天我去了這裡的三號公館，老闆見到這張卡直接送了一千多萬的酒給我們，我怕東叔...”林子越有些擔心的說著，卻沒有發現張菁逐漸陰沉的眼神。

“林公子家大業大的，一千多萬的酒喝了就喝了這算什麼，林公子你快給我說說你跟哪個姑娘去的，酒吧裡的野花兒們好看麼？”

生於黑道世家，張菁對這些場所並不抗拒，甚至他自己都有帶林子越去過酒吧，但那畢竟是父親的產業，不想讓林子越看到的東西便絕對看不到。

張菁不知地星公館是否和火星一樣，更重要的是，她聽到林子越說的是“我們”。

聽著張菁異樣的語氣，林子越才意識到她是生氣了：“我是和我同學去的，一共八個人，五個男人，我們只是喝酒，什麼都沒做，我保證！”他趕忙解釋道。

“老頭子不知道，要說你自己去說。”張菁說完便不再接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天訊那邊的林子越。

“還有一件事。”林子越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告訴張菁：“我可以修行異能了。”

林子越抬手，心念一動，喚來身邊無數藍色的水元素凝成水球。

看著天訊裡的眉間驚喜一閃而過的張菁，林子越緩緩說道：“雖然那個時候還小，但是既然說過了要保護你，那肯定一直作數。”

說完，林子越擺了擺手結束通話了天訊，想著張菁正在氣頭，也就沒有再繼續聊下去。

天訊斷掉，張菁愣了好久。

“臭小子，原來看到了啊...”一把扯下口罩，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前日分班戰中，天賦極佳但平日疏於修行的張菁雖然輕鬆取勝，但也被對方肉體擊中面門，似乎是為了給自己提個醒，嘴角的這一抹淤青並沒有選擇去醫室治癒，而是讓它慢慢恢復。

倒是林子越，在結束通話跟張菁的通訊後，立馬又給張東撥了過去。

幾秒種後，天訊被接通。

“子越啊，怎麼想著給你東叔打電話了？”張東左右無人，看周圍的景色像是在飛車裡。

想了想，林子越還是決定老實交代：“東叔，半年前我和菁姐去過二號公館，那日你不在，想著以後免不了會有交際，便讓菁姐拿了張會員卡給我。

當日也沒注意，前幾日用到才發現是皇后卡，知道了這張卡的金貴。

您看，不然等放假我回火星，將這張卡還你，今後再找機會把三號公館老闆的人情還了？”

張東聽此，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來：“子越啊，肯定是阿菁擅自給你的，你就別往自己身上攬了。

本來這張卡東叔也是打算等你成年後給你的，既然阿菁提前給你了，你就拿著吧。”

林張兩家關係密切，也就沒有再推脫，同張東再寒暄過幾句，兩人也結束了通話。至於張磐一事，雖然有想過是否要告訴張東好提前做打算，但最終林子越還是未能說出口，

畢竟整件事現在還處於迷霧之中，那位尚小姐也沒有外表看起的那麼簡單。

普通的經紀人？

林子越自然是不信的，她身上的確沒有異能的波動，但從一開始，尚戶彩的不安與驚慌都限於表面，她的眼神始終清明，況且在看到身前飛車爆炸後，也沒有絲毫失態的地方。

至於花姐，林子越倒沒有將整個事情聯想到她身上，畢竟不管是天使守護還是送尚戶彩歸家，說起來都是自己這邊主動問詢和提出的。

林子越也沒有再多想，排開腦中多餘的念頭，轉身下樓，去了修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