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臣的這家烤魚店地處京海東城區的橫塘街道，在這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味道正宗，價格公道。

小語烤魚，是這家店的名字，林小語，是那個女孩的名字.

從派出所回來，天已經有些晚了，陳西臣和陸長生兩人這般枯坐實在無聊，又睡不著，便只能在店裡，磕嗑瓜子，吃吃小菜，閒聊些有的沒的。

突然，陸長生指著不遠處正在櫃檯上和陳塵一起算賬的林小語，問道：

“你和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西臣沉默了一會，說道：“小語的父母，死了。”

“……”

“死了？然後呢？”陸長生問道。

陳西臣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殺的。”

這個答案，讓陸長生有些驚訝：

“那她……知道嗎？”

陳西臣目光柔和的看著在櫃檯忙碌的林小語，說道：“知道，我當著她的面動的手。”

“那你還……”

“好了，你廢話真多。”

陳西臣粗暴的打斷了陸長生，換了個話題，說道：

“還是說說你吧，你怎麼知道冰魂果的下落的。”

陸長生深深地看了陳西臣一眼，說道：

“準確來說，我不僅知道，而且現在我的手上就有冰魂果。”

“你！”

陳西臣眼睛瞪得老大，震驚的看著陸長生，久久無語。

冰魂果難道是大白菜嗎？

“別這麼看著我。”

陸長生攤了攤手，繼續說道：“我是真的有，只不過暫時沒辦法給你。”

“什麼意思？”陳西臣有些疑惑。

陸長生一本正經的說道：“意思就是我把冰魂果放在了盤龍山，然後現在忘了盤龍山在哪兒。”

“……”

“我靠啊！”

陳西臣被陸長生的話氣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冰魂果是何等珍奇的寶物，多少人窮極一生都難尋它的蹤跡，你他媽可倒好，隨便扔在山裡就算了，居然連那片山在哪兒都忘了。

“你覺得氣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陳西臣咬牙切齒的說道。

陸長生尷尬的笑了笑，連忙安慰道：

“別這樣，你看我這不是已經讓你幫我找了嘛，而且明天那個美女警察也會帶我去找找線索，你放心，很快就能找到了。”

陳西臣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陸長生，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灌了兩口杯中的白酒，開始悶頭吃菜。

.......

……

陳西臣一家住的地方就在烤魚店的二樓，一共就兩個房間，平常都是陳西臣父子兩一間，林小語一間，今天突然插進來一個陸長生……

“不好意思，沒有多餘的房間，只能委屈我們的陸大爺在客廳裡將就了。”陳西臣陰陽怪氣的說道。

陸長生笑了笑，對於這些他倒是從不在意，都睡了十年了，還在乎這個？

更何況對於他這樣的異人來算，幾天甚至幾個月不睡覺都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

陸長生現在的境界是第五境，也就是異人界俗稱的龍門境。

異人修行，大致可以分為十個境界，五境以下，被統稱為凡境，而五境，則是一個分水嶺，一旦成功跨越第五境，進入天境層次，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凡入聖。

天境異人不比凡境，一旦進入天境，不僅能擁有遠超於常人的壽命，更能擁有崩山裂地之能，這也是第五境被稱為龍門境的緣由。

但第五境既然能成為異人修行的分水嶺，其突破的難度自然是非比尋常。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自詡天縱奇才的異人，最後，都只能含恨終生止步五境。

就拿現在青雲劍宗的大弟子樊無傷來說吧，樊無傷七歲入山門，八歲時被宗主宋天河收為親傳弟子，十三歲時，區區三境修為的他便擊敗了多名擁有四境修為的同門師兄弟。

十五歲那年，他在外歷練途中，終於一舉突破第四境，成為了百年來最年輕的五境強者。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驚才絕豔之輩，如今已經快六十歲了，境界卻始終停留在第五境巔峰，恐怕窮極一生，他都只能在第五境苦苦徘徊了。

不過陸長生不一樣，他是個真正的怪胎，雖說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猜測或許和他修煉的功法有關。

他從開始修煉到現在，似乎從來就沒有碰到過瓶頸，每一次的破境都是水到渠成。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突破第五境的時候，好像是……十一歲？

在他吃飯的時候！

這件事連他師傅都不知道。

他的師傅司徒長風，人稱北海刀聖，穩坐星辰閣異人高手榜榜首近三百年，乃是舉世公認的天下第一強者！

他是在三歲的時候，被司徒長風撿回來的，不過他修煉的功法卻並非司徒長風所授。

司徒長風雖然待他如親子一般，卻從來不教他修行之法，只把自己畢生所學的的刀法傳給了他。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宿命，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世間眾生皆有其命數。”

這是司徒長風除了刀法外，唯一教給陸長生的一句話。

陸長生的功法來自於他的記憶深處，八歲的時候，他的記憶裡，關於功法的部分開始覺醒。

從那以後，他一邊練習司徒長風教給他的刀法，一邊修煉他記憶中名為“九轉天輪”的功法。

二十歲那年，他終於把“九轉天輪”修煉到了第六轉的層次，除了獲得更加龐大，更加渾厚的靈力之外，隨之發生改變的，是他的眼睛。

自從他的“九轉天輪”進入第六層，他的眼睛就好像獲得了某種奇特的能力。

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覺得自己看東西的視野變得更遠了。

後來他又慢慢發現，自己在與人對戰的時候，對手的動作好像變得很慢，而且自己好像總能預視到對手下一步的動作。

再到後來，當他運轉功法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手身體內的靈力流動。

他費了很大的功夫，終於在記憶深處找到了關於這個變化的描述：

“淨世之瞳”，淨天下之濁，破世間之惘。

唯有身負陸家血脈，且血脈極度精純之人將九轉天輪修煉至六層以上方有極小的機率獲得。

淨世之瞳是能看破世間一切的逆天瞳術，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陸長生一眼就能看出林小語身體狀況的原因。

陸長生在客廳的沙發上盤膝而坐，閉上眼睛開始運轉功法，細細感受著體內靈力的流動，嘴角邊閃過一絲笑意：

“雖然境界跌落了不少，不過好在，功法依舊是在七層，淨世之瞳也尚在。”

境界跌落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離魂換命這等逆天奪命的禁術，若說沒有一點代價，那也未免太假了些。

唯一的遺憾是，即便換了一個身體，他終究還是沒能擺脫掉胸口的那張狗皮膏藥。

“看來是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陸長生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幕降臨，皎潔的月光灑落地面，星芒點點，閃爍在夜空之上，屋內，偶有陳西臣的鼾聲傳來。

陸長生睜開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微笑著重新閉上雙眼開始冥想。

這一夜，平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