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院子裡面除了有一棵梧桐,還有一棵槐樹,一棵丹桂。
按理說,皇宮之中血氣重,更不應該有槐樹這種匯聚陰氣的東西,但是這裡是冷宮,從前在李朝的時候就無人居住打理,現在更不會有人管了。我們兩個氣數已盡的人住在這裡,正合適。
槐樹開花的時候,一片潔白,一串串鈴鐺般的花塔,相互綴連著,掛滿了高高的枝頭,整個院子裡面漂浮著素雅的清香。
我記得槐花可以用來蒸點心,就想弄一點下來,奈何院子裡面沒有工具。
我不想先告訴李鬱,想給他一個驚喜,就沒有找他,而是趁著他午睡的時候,走到了門口。
那裡站著四個侍衛,見我走近,均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笑了一下,指著那一棵高大的槐樹:你們誰能幫我去把那花摘一點下來?
雖然這話是對著幾人說,但是我卻只看著其中一人的眼睛,我記得剛剛來冷宮的時候,他就經常偷偷看我。
這幾天,我同李鬱不分晝夜的荒唐時,其他人的眼中暗暗流動著各種鄙夷,好奇的各種神情,唯有他在某次回頭被我看到的時候,目中流路出幾分凝重和遲疑。
他們幾人都不說話,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人,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於是我格外燦爛地朝他路出一個笑容:你說呢?溫大哥。
他瞳孔微震,似乎震驚於我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其實我不僅知道他姓溫,還知道他叫溫禮。
他緊接著就繃了臉,沒什麼表情地躬身,素沁公主,屬下有要職在身,恕不能從命。
素沁是後來陳王給我的封號,我從來沒有當回事,這名字就像個玩意兒,大約就是當日陳王看到我的時候,我一身素衣,他就隨手取的。
李鬱也有個封號,叫逍遙王,到底他過得逍遙不逍遙?世人都知道,徒添諷刺罷了。
哦?什麼要職?我閒閒倚在門框上,玩著衣帶,你們每天的任務,不就是看我嗎?現在我就在這裡,叫你們給本公主摘點花來,也不樂意?
其他幾人神色各異,眼神飄忽,給美人獻花,放在其他一個普通的場景,大約是任何人都願意做的事情,可放到現在,倒是避之不及了。
尤其是溫禮,一眼也不肯看我,只冷硬地重複:恕屬下難以從命,還請公主回院。
我變了臉色,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老古板。
見找外面的幾人沒有作用,我只好回到了院中,獨自坐在槐樹下,仰頭看著高高的枝頭,那上面團團香雪,在淡金色的陽光之下熠熠生光。
我發了愁,莫不是真的要來一場雨,將枝頭上的花吹打下來?等天真正涼了,香槐就苦了,味道也沾了浸漬在雨水的愁。
見沒有辦法,我回了屋內。
李鬱還躺在塌上午睡,墨髮散在枕上,陽光灑了他半身,光影交錯間,襯得他膚色白淨,皚皚如天上雪,我用手指描摹他消瘦的輪廓,從光潔的額頭,深陷的眼窩,到弧度彎起恰到好處的唇角。
他若有所覺,半睜眼,看我做什麼?
看你好看。我伏在他的床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
他似乎覺得好笑,學著風流公子的模樣挑起我的下巴:小生空有一副皮囊,卻能得玉真公主傾心,此生無憾了。
他居然也會說這樣的俏皮話,我咯咯地笑,依偎在他的肩頭,細聲同他說著玩笑話:你自然是得了天大的福分。書生,你聽好了,你既跟了我,就不許再去看其他的美人。
哪裡有什麼別的美人?在我眼中,從來就只有公主一人。他十分配合地道。
那是應當的。我驕傲道。
他眼尾揚起,眸中含情,醺醺然望著我,那種引人慾醉的氣息愈濃。
我心中微動,湊過去就要親他的嘴唇,哥哥
卻被他攬住了肩膀,他的力氣很大,直接將我掰到他身旁的位置,錯了一個身子,身上的衣帶瞬間散亂了,雪白的肩頭也路了大半個出來。
我不能親到他,蹙起眉頭,哀怨地看著他。
他看了我一眼,將我肩頭的衣裳整好,若無其事地道:真兒,你困不困?
我嗅到了機會,於是乖順地點頭。
他淡淡道:那一起睡會兒午覺吧。
說著,將被子蓋到了我身上。
他身上那種幽幽的香氣從被衾之間傳來,我貪婪地呼吸一口之後,直接將頭蒙進了被子裡,將他也一同蓋住了。
幽暗的光線下,他面上笑意不減,我摸索著湊過去,六哥哥
這次他沒有拒絕我,而是反手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