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點頭,下車去追擔架了。
這傢俬人醫院坐立在B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帶,環境、醫資、服務都是B市頂尖的,當然價錢也是其他公立醫院望塵莫及的。
莊奕跟著進去了,但其實沒什麼事需要他做,這家醫院是會員制,只服務於B市上流社會,醫院裡備著李青海的資料,費用都直接記在他的賬上,所以既不用他奔波掛號繳費,也沒人問他過敏史、病史這些資訊。
莊奕被請進家屬休息室喝了茶,然後就被告知病人已經送到病房了,住的是3302房。
當然,被主治醫師拎過去痛罵這是無法避免的環節。
主治醫師架著一副金邊眼鏡,翻著病例冷冰冰地說道:“急性上消化道出血,多發性胃潰瘍並出血——喝了多少,不要命了?”
“哎沈哥,我們老闆他心情不好,”小陳在旁邊兒趕緊解釋,“這不就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嘛。”
“一不小心,”沈醫生扶了扶眼鏡,冷嘲道:“怎麼不再多喝點,那都不用往過送了,直接走殯儀館得了。”
“這不是,上趕著給沈哥過來送錢的嘛!”小陳跟在李青海身邊久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邊輕車熟路地安撫著,邊把人往遠處帶,“咱們這邊兒說,別影響家屬探望病人啊!”這邊兒說著,還抽空給莊奕遞了個笑,“莊奕啊,麻煩你先幫我照顧一下老闆啊!”
莊奕對“家屬”這個稱呼過敏,皺眉看著小陳一路把沈醫生拽走了,隱約聽見沈醫生冷著聲音道:“……藥物成癮,還敢這麼喝酒,真想死還送過來幹什麼?”
然後是小陳一迭聲地賠禮道歉,聲音隨著兩人的腳步逐漸遠了。
莊奕在原地站了五分鐘。
想了想還是轉身往病區那邊走去,現在就李青海一個人,萬一有什麼事沒人陪著確實不行。
等小陳回來他立刻就走,莊奕默默地想。
病區那邊也跟普通的公立醫院不同,病房都是單人獨間的,走廊裡很安靜,沒有一點兒嘈雜混亂。
莊奕詢問了護士,很快找到了3302病房。
李青海躺在床上,還沒有醒來。
他的右手包上了紗布,左手上打著點滴。
莊奕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床邊,見他頭上也包了紗布,想起地上的血,伸手輕輕地把他的頭撥動了一些,湊上去看了看,包的範圍不大,應該是摔倒的時候磕的。
莊奕順手給他掖了掖被子,把手臂壓在被子外邊兒,李青海的左手動了動,忽然收緊,一把攥住了莊奕。
“莊奕。”模糊的聲音就響在耳邊。
莊奕愣了愣,條件反射般地收手,李青海握得死緊,他沒能掙開。
莊奕皺眉,顧忌著他這隻手插著針頭沒用太大勁,扭頭想叫他放開,卻發現李青海的眼睛仍然是閉著的。
李青海雙目緊閉,眉心卻攢得很緊,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細汗,幹到起皮兒的嘴唇快速蠕動,不停地低喃著。
“莊奕,莊奕……”
李青海彷彿墜在了難以擺脫的噩夢裡面,反反覆覆就是這兩個字,左手越收越緊,指甲都深深嵌進莊奕肉裡頭。
莊奕再看他的右手,繃帶阻止了攥拳的動作,但也在無意識地收緊,就跟要拼命抓著救命的稻草一樣。
莊奕盯著他瞧了片刻。
最終妥協般地嘆了口氣,沒再抽手,任由他就這麼死攥著,伸出左手在他眉心深深的摺痕上撫了一把。
李青海就跟得了解藥一樣,漸漸地安靜下來,就是仍然死死地扣著莊奕的手。
莊奕隨他去了,這時候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是《傾國傾城》劇組人員給他發來的訊息,說他試鏡過了,讓明天就進組,抓緊時間把之前書童的戲份補拍一遍。
他把手機靜音了,又刷了會兒微博,自從《星資訊》評選以後,他的粉絲數連日增長,他自己這幾天沒什麼心情,都是鄒凱拿他的手機拍一些生活照打上十八層濾鏡發上去,今天吃什麼飯、明天看了什麼電影,下面總有黑粉帶節奏,鄒凱再登自己的小號率領粉絲們罵回去,他大小也算個明星,每天領著5個小號交替著罵戰,還樂此不疲,儼然已經有了粉頭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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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海是被壓醒的。
胸口沉甸甸地,跟壓了塊大石頭一樣。
他睜眼一看,莊奕趴在他胸前睡著了,一手給他抓在手裡,另一隻手還握著手機。
這小子從小睡覺就不老實,睡的時候規規矩矩的,睡著以後上天入地簡直無所不能,李青海經常不是給他一胳膊肘杵臉上,就是被他一腳踹醒,而且他還特別愛摟人,甭管睡覺的時候倆人離得有多遠,睡一半保管整個人盤李青海身上去。
不良少年李青海當年打遍三中無敵手,又有嚴重的起床氣,也就這麼一個小孩兒敢在他睡覺的時候動手動腳的,還不會捱打。
李青海想起往事,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左手手背卻忽然一陣尖銳的疼,他看了一眼,液輸完血液迴流了,細長的輸液管裡頭爬了一截鮮紅的血線。
他床頭就是叫人鈴,按一下就有護士來給他換液,但是他沒動,左手捏著莊奕的手貪婪地摩挲了一下。
護士來了莊奕肯定得醒,小孩兒這幾年經歷得太多了,一瞧見他就跟刺蝟一樣紮起全身的刺,怕不得掉頭就走。
難得他跟小時候一樣毫不設防地睡在他身邊兒,李青海捨不得吵醒他。
迴流就回流吧,也流不了多少血。
李青海忍不住又捏了捏莊奕的手。
輸液加上失血,他這隻手冰涼得有些麻木,這一下沒控制好力道,把莊奕捏醒了。
莊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意識還沒醒清楚,抬頭怔怔地瞧著李青海,臉上一片壓出來的紅痕,嘴邊還掛著晶瑩的口水。
李青海忍不住抬起裹著繃帶的右手,給他把口水擦了。
莊奕目光迷茫地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輸液管上。
迴流的血順著輸液管一路往上,已經爬進了玻璃瓶裡頭,鮮紅得刺眼。
莊奕瞬間就清醒了,甩脫了他的手,“騰”地站起來把輸液瓶從架子上摘下來,往最高的鉤子上掛。
“回血了、回血了你看見了嗎?”最高處的鉤子有點高,莊奕墊著腳尖才勉強夠到,他一邊費力地掛瓶子一邊罵,“你不知道按個鈴叫人嗎?磕頭磕傻了吧你。”
掌心裡的溫暖瞬間沒了,李青海遺憾地搓搓手指,特別無辜地說:“我看你剛才睡得香,沒忍心叫你。”
“迴流一點血,沒事,你別掛了,直接叫護士來拔了吧。”
莊奕語氣生硬,“我是不小心眯著了——我又不是來睡覺的!”
李青海笑眯眯地,“嗯沒事,睡夠了嗎,要不再睡會——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