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這麼想想，滿心的煩躁消散如雲煙。

只是前面這麼多顧客，也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

過了一會兒，唐乃涵怕時顧由等急了，就開啟V信，準備發個資訊。

頁面一彈，一則四分鐘前發出的最新訊息映入眼簾。

備註：[冰淇淋小哥哥]

一句調侃：“唐先生，你罷學了？”

唐乃涵忍俊不禁，兩隻手飛快地在手機鍵盤上打字：“對啊，我罷學了，時老師愛崗敬業，還沒有罷工啊？”

秒回：“如果你想。”

唐乃涵呲牙，趕緊回覆：“別別別，我錯了，我的哥，我在外面買東西呢，一會就回去。”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發了一則訊息，用上了兩個可憐巴巴的拜託表情。

兩秒鐘後，時顧由那邊回覆了三個字：“買吃的？”

唐乃涵眉梢一挑，在手機鍵盤上碼字的速度更快了：“哥，你太厲害了，你怎麼會知道！”

秒回：“能吃嗎？”

“……”這他媽赤裸裸的質疑？

唐乃涵眼角抽搐，碼了一長串的字：“我說小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大明湖畔的餛飩麵了？”

秒回：“忘了。”

“艹。”唐乃涵有點欲哭無淚，卻禁不住笑出了聲，“小哥哥，喜不喜歡甜食？”

秒回：“還行。”

唐乃涵徵求了一下時顧由的意見：“能接受幾勺糖？”

秒回：“不加糖。”

“不加糖？”唐乃涵喃喃自語，低頭打字，“不加糖可能不好吃誒。”

秒回：“那你在身上撒點鹽。”

唐乃涵一腦袋疑惑，抓了抓呆毛：“這是什麼騷操作？”

幾秒鐘後，一行最新訊息彈出。

“否則，你一個小東西已經夠甜齁了，再加糖，我會吃不消。”

唐乃涵臉頰一燙，一下子關了手機，趕緊拿手背冰著臉頰。

我說小哥哥，要不要這麼撩？

不知不覺，一條長長的隊差不多排了一半，唐乃涵踮著腳尖，抻著脖子往前面看。

隊伍越來越短，越來越短，夜間泛冷，沒了白日裡的燥熱，涼絲絲的風迎面襲來，一股一股地吹在臉上，蓬鬆的髮絲有點凌亂，唐乃涵隨手撥了撥，將一點點碎髮朝耳朵後面的位置撩。

有的顧客浮躁不安，低頭看一眼手機，喃喃抱怨：“這麼慢！”

慢？

唐乃涵沒覺得，抿了抿唇瓣，露齒一笑。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連為他排上冗長的隊都成了一種享受。

終於，在過了三十多分鐘後，輪到了唐乃涵，老闆和老闆娘經營著老輩的行當，看上去都很年輕，笑得非常親和。

老闆熟稔地操著一隻大勺子，舀了一勺糯米圓子，兩勺甜湯，笑道：“小同學，你要加幾勺糖？”

“我要加……”唐乃涵一下子回過神，連聲勸阻，“我不要加糖！”

老闆握著勺子的手一僵，確認道：“真的不加糖？”

唐乃涵點頭如搗蒜：“真的。”

“特地來吃我們家糖心糯米圓子卻堅決不要加糖的顧客，你是第一個。”老闆娘幫著老闆把東西打包好，兩隻手提著，遞給了唐乃涵，“小弟弟，你的畫風很是清奇啊。”

唐乃涵一手接過米酒圓子，檢查了一下包裝盒，拎著塑膠袋，掛在了車把手，掃了個V信支付：“謝謝老闆哥哥和老闆娘姐姐的誇獎！祝你們百年好合！”

老闆笑得一臉憨厚老實，只不過左眼角抽搐，腹誹：我什麼時候誇你了？

老闆娘笑得一臉端莊大方，只不過右眼角抽搐，腹誹：同問。

唐乃涵心滿意足地掂量了一下手裡拎著的米酒圓子，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OMG.

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

唐乃涵急匆匆地跨上單車，一刻也不敢耽擱地折回來，走在人群裡，想加速騎車，偏偏街道堵塞，只好委曲求全，像只蝸牛一樣，以0.0001碼的驚人速度蠕動前行。

一群穿著文昌中學尖子班校服的學生圍在一家攤販前，買大串的烤麵筋和羊肉串，邊吃邊討論。

“老單，你說咱們學校，教師是不是快晉級了？”

“統一晉級？”

“當然不，業績最優的最先考慮。”

“那我們尖子C班的熊老師一定可以晉級吧？”

“還有B班的李老師。”

“我跟你明說吧，今天晚上被校長請出來出席會議的那些教師，全都要晉級。”

“臥槽，牛掰。”

“那這麼說，尖子A班的全員教職工統一晉級唄。”

“誰讓A班成績最好？”

“別看那個楊季哲年紀最輕，全校班主任都嫉妒他的業績。”

“人家楊季哲大哥哥大學的時候就是高材生，直接保研，又修了管理學，當然非同一般。”

“咦惹，你居然掐著嗓子學女生！惡不噁心？”

學生們推杯交盞，喝著摻了碳酸飲料的低濃度酒水，一陣嬉笑怒罵。

過了一會兒，一個學生髮現了端倪：“不對啊，會議室記錄有存檔，裡面沒見著A班的班主任楊老師，他今年不晉級了？”

“聽說楊老師犯了錯，晉級資格被取消了。”

一群學生聽見這話，也顧不上吃烤串了，腦袋轉了過來，好奇地問道：“真的啊？犯了什麼錯？”

一個學生邊嚼著烤肉，邊回答：“好像是對學生管教不力，致使打架鬥毆，破壞校規校紀。”

唐乃涵心裡驟然一驚，失魂落魄，單車歪了一下，把手上掛著的包裝盒往下一禿嚕，一下子掉到地上。

楊老師失去了晉級資格。

文昌中學裡最優秀的教師。

就因為他的爛攤子，失去了晉級資格。

回過神，唐乃涵從單車跨下，蹲下身，撿掉落的東西，米酒圓子的包裝沒破，他緩緩探出手，摸了摸盒子上面的溫度，貼近了胸口的位置，感受到肋骨裡面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突然就有了一絲慰藉。

也許，他的內疚，他的無奈，他的自責，都可以去找時顧由傾訴。

一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騎車的速度，飛快地趕到店門口。

從車子旁一跳，靈敏一躍，一如既往地跳上臺階。

時顧由就站在玻璃門裡面，看見唐乃涵停下車，不疾不徐地走過來開門。

唐乃涵拎著米酒圓子，笑著朝時顧由擺手。

望見唐乃涵臉上燦爛的笑容，時顧由的唇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旋即，唇角的笑意僵住，臉色驟沉了幾分，眼神冷如冰錐。

唐乃涵沒明白過來，怔在原地。

時顧由步伐矯健，飛快地衝上前，一開店門，抓著唐乃涵的前領，往甜品鋪子裡用力一甩，猝不及防地交換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