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實倒黴,看上自己這個呆弟弟。
他心中雖是這麼想,但口中卻安慰道:“人家怎麼說,你還管得到人家?我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別人冤枉。”
“哥哥說得是,可是她卻、卻來脫我衣裳……毫無矜持羞恥之心,簡直讓人齒冷!”
“原來你喜歡的是矜持的那種嗎?”黃庭四指併攏,撓了撓下巴,做出沉吟的表情。這個動作和他平時的優雅完全不搭調,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迷人。
“哥!”黃素又羞又惱,“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我玩笑?”
“我滿心焦慮,難道你沒看出來!?”
“是我不好,不該沒輕沒重就掏出火銃……”黃素低下頭,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我焦慮的是,這麼一個大美人為了你自薦枕蓆,你居然殺了她,我還以為你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
“哥!”
看到黃素動了怒,黃庭輕咳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海寇很快就會搜尋到這一帶,兩人恢復了大半體力後就不敢再留,繼續往附近的漁村游去。
那漁村或許已被海寇佔據,他們大約是自投羅網,但若是繼續在海上漂浮,更是一條死路。
遊了整整一夜,快到天明時,卻見有一艘大船駛過。
黃庭一看船上的標記,不由來了精神,讓黃素遊快一些,趁著夜色摸上船去。
這艘船卻是呂宋皇宮的船,黃庭在呂宋住了三年,自然一看便知。
兩人習慣了躲在船艙底層,輕車熟路,繞過了船上的船伕,進了船艙,這才鬆了一口氣。
重新回到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黃素心有愧疚,愁眉緊鎖,反倒是黃庭安慰他,但他自己也擔心被呂宋國的人發現,落入四年前逃脫了的火坑裡,這安慰也就十分勉強。
船上似乎是一位呂宋的貴族,吃用都奢靡無度,船又行得很慢,走走停停。路上遇到佛郎機的船,攔住這艘船要搜查人犯,自然是被船主人攔住。
兩人躲在船艙底下,聽到頭頂嘈雜的聲音,黑暗中兩手交握,黃素只覺得哥哥的手仍舊乾燥平穩,心裡便靜了一靜。
兩人打算是找個機會下船,可惜每次靠岸的時候都是白天,或是遇到風浪緊急停船。
不知不覺過了快一個月,終於能夠下船時,船已行到了終點。
兩人下船時,正是月圓之夜,明月照在海上,便如一粒明珠,照得萬里生輝。
此地是五個群島,島上風景各異,有的綠樹成蔭,有的炎熱難當,有的嚴寒冰冷,不一而足。
黃庭久在海外,一看便知這是傳說中的龍宮島,不由吃了一驚。
傳說龍宮島上住著的都是仙人,可是知道實情的人卻說,這座島是一座淫窟。五位島主蒐羅世上美人,加以調教,再賣到中原,南洋也有不少貴族子弟聞風而至,想必他們搭乘的呂宋船正是為此而來。
島上樂聲隱約響起,依稀像是從島中央而來。
黃庭心知此處必然不像表面那般祥和,於是對黃素道:“你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藏好,莫要被人發現了。我去找些吃的,很快就回。”
“哥,我和你一起去。”
“聽話!”
“我有火銃!”
黃庭不由苦笑:“火銃進了水,再用是會炸膛的。等以後我們安頓好了,再讓人修一修罷。”
黃素奈何不了他,只好讓他獨自上了山。
黃庭很是小心地躲避行人,發現有一部分賓客模樣的人臉上戴著面具,想必是擔心洩露身份,讓旁人知道自己曾經到過這個淫窟很是不妥,而且還能避免買奴時結下仇家。
臉上沒戴面具的那些,多半則是島上的弟子,他們彼此都認識,自然是用不著戴面具了。若是能弄到一個面具,倒是方便得很。
黃庭看到一個男子落了單,身上穿著米黃衣袍,臉上戴著一個青銅面具,於是把人打昏,連衣裳都剝了下來,拖到草叢裡,用腰帶綁住這人手腳。
面具分金、銀、青銅三色,這青銅色的面具人理應身份不高。
身份低不會引人注意,但到廚房取食物卻也不那麼方便,管事不斷盤問,好在廚房來去的人實在太多,黃庭又一味地裝傻扮蠢,別人十分不耐,只好放過他,讓他拿了一個食盒離開,裡面裝著一大大碗公的飯和四色小菜。
黃庭帶著食盒回去,見到黃素時,黃素竟然沒有一點憂色,似乎覺得他能安然回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歡呼一聲,端起了碗筷。
黃庭一邊吃飯一邊猶豫,該怎麼提醒黃素,自己並不是萬能的。可是黃素就認定了他無所不能,他也不知該怎麼轉換黃素的想法。
黃素吃得很快,把碗一放,說道:“哥,你玩這麼久了,也該我去玩會兒了。”他拿了黃庭放在一旁的青銅面具就走,黃庭攔都攔不住。
黃素倒還不是沒有腦子,知道要戴這張面具才安全。黃庭想叫住他,但又擔心驚動旁人,只好閉嘴。
縱是摘掉面具也不必擔心,黃素和他風塵僕僕,又特意抹過灰,遮住了容光,斷然不會惹上有心人的覬覦。
他擔心黃素回來找不著他,於是只在原處等待。
一個時辰過後,他只當黃素是孩子氣發作,貪玩忘了回來。
兩個時辰過後,他以為黃素迷了路,暫時回不來。
三、四個時辰過後,他終於明白望眼欲穿是什麼意思。
明明不是親弟,卻還是讓他操碎了心。
黃庭心中說不出的鬱悶,若是在多年前,他甩手就走,再也不必管他,但兩人相依為命多年,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怪只怪自己沒來得及對他說清楚此地的危險,讓他掉以輕心。想必他唯一的擔心就要成真了。
黃庭嘆了一聲,但也沒有別的辦法,打算再等他兩個時辰,或許會有轉機。
看到有一個穿著鵝黃衣裳的少女往此處行來時,黃庭沒有隱藏行跡。
這少女果然是來尋他的,看到他時,臉上現出一抹喜色。
她一張鵝蛋臉,眼睛圓圓的,倒也甚是可喜:“這位可是黃庭黃公子?”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有何見教?”
“令弟在黃龍主處做客。龍主請公子到別院一敘。”
連兄弟關係都被人戳破了,黃庭更是無奈,知道對手甚是狡猾,而自己的呆弟弟定是三言兩語就被人套走了來歷。
看來是要狠狠教訓黃素一頓不可的了,每次看到他眼眸含淚就捨不得責罰他,這終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