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著烏江鎮去的,洛行知覺得有些不安。
“回去。”
“公子,你說什麼?”
“立刻回去,回客棧。”
車伕於是調轉車頭,朝著烏江鎮奔去,明明剛離開一會兒,可是熱鬧的街道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滿地都是打翻的貨物。
“這是……”
洛行知跳下馬車朝著客棧趕去,遠遠的就看見客棧門口一片狼藉,走到近處,洛行知看見店中躺了好些屍體,都是剛才那些食客。
“小文?”
“公子,公子,我在這裡……”
櫃檯後面傳來微弱的聲音,洛行知急忙走過去,看見小文縮在櫃檯後面,旁邊是掌櫃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洛行知臉色一變。
“你受傷了?”
“沒…沒有,我躲在這裡不敢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聽見說是長明宮的人,來清理叛徒的,問掌櫃的人在那裡,掌櫃的答不上來,他們就把掌櫃——”
小文臉色發白,說不下去了。
洛行知想起昨日那人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難道長明宮眾找的就是他?江湖恩怨洛行知不想管,只是眼下掌櫃已經死了,小文該何去何從,萬一那長明宮的人再來,小文豈不是凶多吉少?
看出洛行知的遲疑,小文噗通一聲跪在了洛行知面前。
“公子……小的自幼無父無母,無處可去,懇請公子帶上小的,小的什麼都會做,一定不會給公子添麻煩的。”
“這……此處不可久留,你先隨我離去,等到了下個鎮子再做打算,如何?”
“好,多謝公子。”
小文麻溜的站起來,跟著洛行知出了客棧,到門口的時候,小文回頭看了一眼掌櫃的。
“你的功勞,本座會給你記著的。”
隨即轉身離去,身後是掌櫃的死不瞑目的樣子。
……
馬車還留在鎮口,只是車伕已經跑了,小文主動攬下了駕車的活,兩人再次出發。
路上,洛行知向小文問起了長明宮的情況。
“你可知道那紅衣女子是何人?”
“聽說是長明宮什麼聖女。”
“聖女……何種叛徒,需要聖女親自出手?”
“不知道……”
……
洛行知最後還是沒抗住小文的軟磨硬泡,將人留了下來,塞北之行於是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因為小文在身邊,洛行知很多東西就不能用了,但是小文手腳麻利,做事體貼,確實很會照顧人,洛行知也就忽略那一點不自在了。
……
三年後。
洛行知在塞北一座邊陲小鎮定了居,聽說這邊是長明宮的老巢,但是洛行知住了大半年了,長明宮的人沒等到,卻等來了姬封破城的訊息。
自從男妃……現在是男後身亡後,姬封就變成了報社的瘋子,看全天下的人都不順眼,這些年南征北戰,鐵蹄踏破了幾個小國了。
半年前,姬封瞄上了塞北的胡怒國,三個月連破六城,眼看就打到了洛行知所在的沙城了。胡怒國國主下了誓死守城的命令,不準任何人棄城逃走,城門早在一週前就封了。
小文上下打點了一番,總算換到兩個名額離開沙城,但是名額還沒用,姬國的軍隊就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破城而入了。一大隊軍隊湧進城門,將幾個出口全部把手了起來,凡是想要逃走的,都被當場斬殺。
街道上的百姓驚慌四措,四處亂竄,洛行知在這混亂的情況下和小文走散了。
很快,越來越多的軍隊進入城中,身上的血腥氣遠遠就能聞見,姬封一身鎧甲騎馬走在軍隊中央,面無表情。雖然只是過去了三年,洛行知卻快要認不出他來了,他的臉上添了一道疤,從額頭到眼角,容貌趨於硬朗,氣質更見深沉。
百姓從最開始驚慌變成了恐懼,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街道兩邊。洛行知混在人群中,身上披了件灰色披風,頭上戴著兜帽,並不惹人注意。
本來可以不起波瀾,但是老天見不得人好過,當姬封從洛行知身邊走過的時候,洛行知身旁女人抱著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在這安靜如雞的人群中,這效果就如同在洛行知周圍畫了一個紅圈。
果然,姬封銳利的目光立刻掃了過來,那女人嚇的臉色蒼白,連連道歉。姬封對著身旁計程車兵看了一下,士兵立刻朝著女人走去,女人嚇的不行,轉身就想跑,結果撞到了洛行知,讓洛行知披風下的白衣路了出來。
如同灰色天空中突然窺見一抹亮色,姬封的目光立刻轉向洛行知,蹭的一聲後,一把長戟指在洛行知頭頂。
“抬起頭來。”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姬封的聲音很是嘶啞。洛行知緩緩抬起頭來。
“把兜帽取了。”
洛行知只得伸手把兜帽取下來。
當姬封看到洛行知容貌那一刻,眼底溢滿失望,這人眉眼雖然和國師相似,容貌卻只能算是清秀,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果然他的一廂情願只是妄想,世間根本就不會再有洛行知。
看到姬封的表情,洛行知就知道自己矇混過關了,還好小文有先見之明,讓他先易了容。正當洛行知準備鬆口氣的時候,卻聽姬封不帶絲毫情緒的吐出兩個字:
“帶走。”
“……”
洛行知被帶回了軍營,士兵也不知道自家皇上帶這個人回來幹啥,不知如何安置,乾脆就將洛行知送到了姬封帳中。
洛行知在營帳中坐了大半天了,終於等到姬封肅清了沙城計程車兵回來,遠遠的洛行知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等到姬封進來,洛行知看見他鎧甲上都淌著血。
姬封自顧自的解開鎧甲,到屏風後衝了個澡,換上一身便衣出來。然後坐在几案後,看起了信件,完全當洛行知是個空氣。
就在洛行知以為姬封會無視到底的時候,姬封合上信件,開口了。
“你不是胡怒國的人?”
“草民是姬國人。”
“既然如此,為何會出現在沙城?”
“草民是商賈,去沙城是為經商。”
“商賈……”
姬封將信件扔回桌上,走到洛行知面前,一把抓住洛行知的手掌。
“商賈走南闖北,飽經風霜,你這手掌一絲薄繭都沒有,竟然騙朕說是商賈!”
洛行知立刻低下頭。
“草民不敢欺騙皇上,草民確實經商不久,只是事務都是下人在打理,故而很少受累。”
姬封的目光在洛行知低垂的眉眼上劃過,這人跟國師太像了,連狡辯的樣子都像,姬封的目光突然變的幽深起來,洛行知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下一秒,他就被扯進了姬封懷裡。
洛行知臉色微變,雙手抵在姬封胸前。
“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