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激烈的棋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不行了,我的心沒你靜,現在也沉不下心。只是公務辦多了有些煩悶,來與你坐坐。”
江懷璧輕笑,“父親走出去轉轉也行,我這裡一天到晚也是沉悶的。下棋費心,父親該好好歇歇。”
“我放才來之前已經抄了一片佛經了,想著你你母親能保佑阿霽在宮中一切順遂。……陛下肯體恤,這幾日朝後總與我說幾句阿霽,可我見不到,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
“父親別擔心,阿霽有您這個父親總歸不會有人欺負她。”
“身份低的自然不會欺負她,只是怕太后與皇后將她當作眼中釘……”江耀庭搖了搖頭,面色有些沉重,忽然又提到了另一件事,“今日邊關傳來訊息,說兵部尚書勝了。但海振忠將軍……病逝了。陛下追封了國公位,現由海家的海振剛承襲了爵位,聖旨不日便會到達。”
江懷璧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這些年海將軍一直守在邊關,也曾打過幾場勝仗,人人都傳海將軍威猛,大齊高枕無憂。可這名聲是傳出去了,仗也確實勝了,如今這忽然顯得潰不成軍一般,著實讓人生疑。
“如果就這麼結束了,父親不該這麼憂心。”
江耀庭起了身向外走去,她緊緊跟上。
“常尚書僅僅勝了一仗,綏州還遠遠沒有奪回來。”
也屬意料之內。
“那如今領兵的是何人?”
“是海將軍帶起來的一個副將,名叫石應徽,聽聞這人這幾年並無任何建樹,我怕他僅僅是海將軍提拔上去的。若無真才實學,誤兵誤國。”
“不是說如今已經勝了一仗麼,總歸還是要再看看的。父親於京城幹憂心也無濟於事,放寬心將京城穩下來也好。”
“我何嘗不知……”
他抬頭,看到天邊一簇一簇的煙霞,淺深色暈染了一片天,也不知究竟是勝利的煙火,還是濃郁的烽煙。
江耀庭走後,江懷璧進屋對著書架後面輕聲道:“沈遲,出來吧。”
緊接著聽到沈遲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便是他邊伸懶腰邊從後面走出來,皺著眉頭埋怨:“你就不能找個理由推了,等得真急人。”
江懷璧卻道:“父親知道我的性子,推了他更起疑心。”
沈遲轉身看了看棋局,不免覺得有些疑惑,“也不是特別難解嘛,江尚書怎麼不下完,要是我非得奮起廝殺直到贏得酣暢淋漓。”
“父親心不在棋上,過來大約只為緩緩心緒。”
沈遲無奈搖頭,“你們倆在這互相敷衍,讓我等這麼長時間。……話說,我剛才看了你說的那本殘書,跟你給我說的那個並無半點關係啊,你拿它出來做什麼?不會就是為了給我炫耀一下吧。”
江懷璧:“……”
所以亂動人家東西還這麼理直氣壯麼。
“你別生氣,我就是好奇而已。還有,那裡面東西是玄妙的麼,我怎麼一句也看不懂,你琢磨懂了?”
江懷璧看了看書架,幽幽出聲:“你看的是我妹妹小時候練字的帖子,封面上那幾個字是我寫的,裡面是她隨意寫的。那本殘本我收起來了。”
沈遲:“……”
防他防得真嚴實。太不厚道了,這就是等著他掉坑呢。
江懷璧問他:“天色不早了,你不打算回去麼?”
沈遲挑了挑眉,“逐客令?你讓我等了這麼長時間,都不給個交代?我回去怎麼跟我母親說?”
“剛才的看你信不信了。”江懷璧俯身去將棋子收拾起來,然後交給進來的木樨。木樨看到沈遲還在,略微蹙眉,總覺得不妥,但是動了動唇也沒說什麼,拿了東西便出去了。
沈遲從桌子上給自己斟了一盞茶灌下去,發現因等了這麼長時間的口乾舌燥有些緩解。
江懷璧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世子在其他人家中也這般隨意麼?”
沈遲滿不在乎地笑笑,放下杯子佯裝吃驚:“不啊。但咱們好歹是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兄弟之間拘謹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成的兄弟?”
沈遲面色嚴肅,緩緩吟道:“子曰,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且你我之間我可是都背過你兩回了,生死都歷過了,稱得上生死之交?”
江懷璧默然,無言以對。沈遲怎麼越來越愛跟她套近乎了?罷了,隨他吧。忽然想起了父親的話,說不要與沈遲多來往。沈遲其實洞察力也很強,她是一直小心謹慎,但也架不住他天天圍在身邊,距離還這麼近地交流。
然而如今他居然找不出理由拒絕。如同今日,沈遲急匆匆給她遞了一張帖子外加一封嵌著三根羽毛的空信,實則進來後並沒有感覺他有多著急。
沈遲最終還是沒有福氣吃上這頓晚膳,因為管書緊急告訴他,沈達在府裡又鬧出事來了。
“唉,你看到了吧,我這親兄弟可是一點都不安分。我母親可懶得教訓他,父親一貫護著的,只有我回去才能解決,難吶……”
當沈遲從江府後門走出去的那一瞬間,夏季傍晚還帶著暖意的溫風撲面而來,他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想起了方才握住江懷璧的那隻手。
按理說她習武的話,手該粗糙些,然而並沒有;或者說身份金貴整日裡只用坐在府中寫寫字下下棋之類的,手該柔嫩些,京城是有些公子哥兒手比女子的都細膩的,然而也不是。
怎麼說呢,大概是在兩者之間,但是江懷璧的手不同的是,與她的性子有些像,溫潤卻帶著些涼意,握住感覺不到熾熱的溫度,卻像是十分強硬有力,彷彿能一瞬間將你攫過去一般。
當時他心裡也愣了一下,若非江懷璧將手抽回去,他都要考慮要不要提前防著以免江懷璧忽然發難。
不過,說實在的,除了力氣感覺大些,握住的手感還是不錯的。
沈遲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轉著身對著江府發呆,嘴角微搐,對自己也有些無奈。
什麼嘛……不就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又不會將他怎麼樣,幹嘛老惦記著。難不成,斷袖假戲真做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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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璧正在整理各方探子回稟回來的各種訊息,將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大致分類,然後將零碎的事件加以整合重新謄錄,若有必要的會抄兩份,一份送到江耀庭那裡。
其中令他最為不解的一件事是,絳州決堤的事情居然徹底解決了。密信上說周燁找到了問題所在,洗刷自己的嫌疑,真正貪墨的是絳州地界一家富戶,多年來多多少少在朝廷發放的修堤撥款裡中飽私囊,並有地方官做掩護。
這一下可牽連不少人。
上至五品知州,下至九品的主簿,居然一大半人都牽連其中,輕重不論,只是也太匪夷所思了一點。那富戶要將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