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溪發了一條資訊
我要跟醫療隊去駱寧一個星期,馬上就要出發了。
按照沈逐溪的生物鐘,他現在很可能還在睡覺。葉涼咬了下手指,考慮片刻又打下一行字
這個時間你可以考慮清楚我們的關係。
“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葉涼抬頭,看見了一個年輕男人。圓寸頭大眼睛,長得很好氣質也很乾淨。
是她在神外科的同事。只是名字被她給忘了。
葉涼搖頭,“沒有。”
宋星成笑了笑,把包放到頭頂,在她旁邊坐下。
“之前沒聽說你也去。”
葉涼嗯了一聲“臨時加上的。”
七點二十,大巴車準時出發。葉涼跟不熟的人沒什麼話聊,為了避免尷尬就這麼睡了一路。
飛機是十點半起飛。辦完託運不用多久就開始登機。
葉涼坐在位置上繫好安全帶,頭頂忽然響起一聲輕笑“這麼巧。”
宋星成揮了揮機票,“我們又挨著。”
葉涼點了下頭,側身讓他進去。
“要不你坐裡面吧。我這進出都麻煩。”
他身高腿長確實是不太好往最裡面走。於是葉涼解開安全帶坐了進去。
宋星成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嘴角彎彎
的坐到她身邊。
飛機起飛前,葉涼反覆看了幾遍手機,沈逐溪始終沒有回覆。
機組人員已經開始檢查,葉涼長摁電源,手機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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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飛機才落地。一行人拿回行李,匆忙吃了點東西又馬不停蹄地坐上了通往駱寧的大巴車。
還有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路途遙遠,再加上窮鄉僻壤路況差,葉涼在顛簸中開始感到不舒服。
她臉色發白,頭暈的同時胃裡翻江倒海,噁心的感覺一下一下衝擊著喉嚨。
“你是不是暈車了?”宋星成問。
葉涼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說話都有些吃力,“有點。”
她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估計是剛才吃東西吃的有點急,一直感覺堵在胃裡沒有消化。再加上車子實在太顛,這會感覺東西在胃裡亂成一鍋粥。
“你等等。”宋星成起身從上方的置物架把自已的包拿下來,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小白瓶。
“你吃粒暈車藥。有水嗎,沒有我去給你要點。”
“不用了。”葉涼從椅背的袋子裡拿出礦泉水,“這裡有。”
宋星成擰開蓋子,把藥倒在她手心,輕聲說“吃完你就睡,有什麼事我叫你。”
“……謝謝。”
“客氣。”
藥效發作很快,噁心的感覺慢慢壓了下去。葉涼頭抵著車廂雙目緊閉,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醒過來是聽到有人叫自已的名字,迷迷糊糊中感覺肩膀被拍了兩下。
葉涼緩緩睜眼,發現車已經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前。
宋星成朝她笑了笑,“到了。”
葉涼揉了揉眼睛,拿好東西跟著下車。
駱寧縣的位置偏南,所以不比榕城已經入秋的寒冷,十月中了人們還穿著短袖到處走。
眼前這棟老舊的小樓是縣裡給他們置辦的宿舍。房間裡的配置很簡單,但還算乾淨。洗手間和洗漱間在走廊的盡頭,有點像大學宿舍。
葉涼進了房間,隨手把包扔到木頭椅子,自已坐在床沿緩了一會兒。
整個房間僅有的一臺比較簡陋的電器就是牆上的吊扇。沒有電視機,ifi更不用想。
思緒到這,葉涼才想起來恍惚之中自已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她走到椅子前,從大衣兜裡拿出手機
,螢幕亮起,幾秒後開始連續振動。
葉涼看著十幾通未接電話和七條資訊,下意識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點開一看,電話都是沈逐溪打來的。接著她又點開微信,資訊依次進入眼簾。
你什麼意思?
我們的關係有什麼要考慮的?
看到了給我回話。
還沒下飛機嗎?
小涼,你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
順利到達了嗎?
多晚都回個資訊,我等你。
一種微軟而酸澀的感覺在胸腔裡蔓延。葉涼深深地舒了口氣,點下了影片通話。
幾秒的時間就被人接起。
沈逐溪清俊的眉眼出現在螢幕裡,灰濛濛的色調都掩不住漂亮的線條。
他眉頭緊緊擰起,“你臉怎麼這麼白?”
葉涼清了清嗓子,“有點暈車。”
沈逐溪壓了壓火氣,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你這陣仗弄得像離家出走一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手機忘記開機。”
沈逐溪睡到豔陽高照才醒,接著就看到了她發來的資訊。
本來起床氣就嚴重,看著那一行字就更加窩火。
他發現每次一遇到什麼問題,葉涼就開始退縮。打電話又一直打不通,慢慢的,他的情緒從惱怒轉變成了擔心。
他查了航班資訊,知道三點多就落了地。但葉涼又一直聯絡不上,他就不免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像個神經病一樣隔幾分鐘就打一通電話,怕她煩又改成了發信息。
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煎熬著他,那種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無力又生氣,但都無從發洩。
只是所有的情緒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灰飛煙滅。只剩下想把她抱在懷裡。
想得心疼。
“你早上發的資訊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考慮的?”
聯絡到人,他姿態明顯放鬆了不少。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螢幕裡的人,仍舊對這句話耿耿於懷。
葉涼一頓,“我只是覺得……總吵架會很累。”
沈逐溪面不改色“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吵架了。”
葉涼抿著唇沒吭聲。
似乎察覺到自已有點兇巴巴,沈逐溪輕輕嘆了口氣“我脾氣是不好,但我可以改。你對我有點
信心行嗎?最起碼不要這麼悲觀。”
葉涼知道,能說出這些話沈逐溪已經做了很大讓步。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對待感情好像有一種骨子裡的悲觀。
這是她很早就察覺到的事情。所以她在戀愛方面總是會凝滯不前,會遲疑,會不敢去接受和給予。
這是她的問題,需要改的應該是她才對。
“你不用改,我也不是對你沒信心。我只是……”她眼眸微垂,自嘲地扯扯嘴角,“在這方面習慣了做最壞的打算。”
好像這樣做,在被拋棄,遭到背叛的時候就不會難受。
可說穿了,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沈逐溪聽到這句話後,感覺自已的心好像被擰了一下,又酸又疼。
“我這人從小嬌生慣養,什麼都要求最好的。”他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臭屁樣,“給你的感情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