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還是忍不住搖頭。
罷了,虞玓沒這個念想,話癆那麼多作甚?
等他開竅,還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
虞玓並沒有撒謊。
秦懷道那幾個確實是約了虞玓在元宵佳節的半下午吃酒,不過虞玓雖答應了他們,卻不許叫嬌客作陪,搞得他們沒滋沒味地吃了半個時辰的清酒後,虞玓這才翩翩離開。
柴令武盯著酒杯幽幽地說道:“他來作甚?這半個時辰是讓他來盯著咱幾個潔身自好的嗎?”
“我都說了虞玓來了就啥好頑都做不得,你們誰敢當著他的面叫幾個歌姬陪酒?”秦懷道攤手,“可你非得叫,可別賴我。”
這幾個已經算是熟悉,打小一塊玩起來的人,在沒涉及到背後各自主子的利益關係時,倒也還算是兄弟情誼。秦懷道這話說出口,柴令武就忍不住蹬了他一腳,“我倒是敢叫,你能讓那小子不和我起性?”
“說的什麼話?”柴令武一本正經地說道,“虞赤烏哪裡會攔著你?”
“哼,看著不會,全程冷臉,我這是給自己找罪受不是?”柴令武惡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壺酒,決定今夜不把秦懷道灌醉讓那小子知道知道厲害,定是不給走的!
杯酒碰撞,輕歌曼舞。
聖人特令今夜不做宵禁,與民同樂。長安四處熱鬧非凡,歌舞昇平中各色膚色的人混合在鬧騰的坊市間,彷彿以前高高隔起來的牆壁在今日視若無物,百姓們歡笑著走街串巷,街道上流動的人潮在暮色之後愈發擁擠。
巡邏的武卒與士兵們雖嚴肅,可那眼神也同樣是放鬆歡悅的。有誰在這熱鬧的元宵燈火夜中,還能沮喪著耷拉腦袋呢?就算是那最貧窮的人家也遭不住在兒女的央求,買了塊小小的糕點與家人分著吃。
虞玓站在冰涼的屋簷下,肺腑間都能嗅聞到外面撲來的人間煙火氣。縱然相隔甚遠,那歡聲笑語依舊隱約在耳畔,如此纏繞不捨。這座城的歲月並不長久,可這坊牆數十年的回憶悠悠,也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變得雍容華貴了起來。
寬大的衣袖蓋在身前,虞玓攏著手老神在在閤眼側聽,彷彿完全不知道今日邀約的人,從容淡定地赴約靜候。
紅鬃馬就站在院中,伸長脖子彎下頭顱,正甩著馬尾巴悠閒地拽著庭院中的些許枯枝。這裡想來是常有人打掃,只是傍晚大雪終究是壓垮了過冬的枝芽。
夜色淒寒,吐息間有白霧繚繞,虞玓長長出來口氣,望著那正玩得開心,馬蹄包裹著布條完全沒有畏寒怕冷之症狀的紅鬃馬,正打算轉身去給她尋件小毯子,拂衣轉身——
嘎吱,嘎吱……
有步履踏雪而來。
寂靜得只有虞玓孤身在此的庭院內,總算是響起來除開紅菩提拽著枯枝外地動靜。
虞玓幽幽吸了口氣,寒意倒灌進他的胸腔,徹骨冰涼的冷意讓他頭腦極為清醒。他長身而立,站在數級臺階之上回眸望去。華服青年漫步而來,身後並無士兵隨侍,一如這庭院大宅最初至終的孤寂,彷彿寬敞的院落只容得下一個虞玓,再加塞一個他。
“我曾下了一個賭注。”
虞玓原是要下了臺階,畢竟他站在上頭確實不大合適,卻被華服青年這句話釘在了原處,不自覺蹙起眉頭來。說實在的,上一次所謂的賭注給他留下的印象並不美妙。
“如若今日赤烏當真應邀赴約……”他拖著慵懶帶笑的嗓音,悠揚地說著自在的話語,“那麼今日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曾之一字,是否意味著您改變了主意?”
虞玓抿唇,索性就站在了這數級臺階之上注視著華服青年的眉眼。
“是,也不是。”
他駐足而笑,俊美的臉龐彷彿真如眉眼般溫柔親善,笑起來極為好看。
虞玓道:“甘願掩其光輝藏於凡體鐵之中的寶劍,亦或者被線繩所牽扯的紙鳶……如若出鞘,劍必渴血;如若狂風,必然線斷翱翔,再不回頭。”他偏著頭,清透的眼眸在這寂靜月光中,漆黑如墨,“世人應當感激您是位擅於剋制約束的儲君,若不然……”
他吹了聲清脆的口哨,紅鬃馬彷彿得信般波登波登邁開蹄子跑到臺階下,甚至於還蠢蠢欲動要爬上臺階。
虞玓道:“我喜山水鳥獸,敬愛虞家諸位,故思及此,常有收斂自省,不願因己身之戾傷人害人……想必您也是如此。”
他低低笑出聲來,“你什麼時候這般多心思?一句簡單的話語也須得這般拐彎抹角來說?”
虞玓抿唇,難得腹誹:還不是您給造成的?還得拐著彎兒勸人行事要三思,思之而後行。
華服青年搖了搖頭,拾級而上,修長挺拔的腰身被腰帶束縛,腰間還搖曳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荷包。虞玓定神一看,那熟悉的感覺初生,高大的身影已然跨上臺階,沉默地站在了他的對面。視線一點點描繪虞玓的眉眼,宛若涼意緊緊收縮,皆加諸其身。
“咻咻——”
紅鬃馬叫聲突起,浮躁的馬蹄聲踏踏,虞玓雖然被華服青年牢牢擋住了視線,卻能清楚感覺到紅菩提的焦躁。
與難以察覺的畏懼。
虞玓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彎,下意識扣緊了袖口的邊緣。縮緊的力道還未用盡,就被驀然施加的壓力一點點叩開了手指,外來的指骨強硬曖昧地擦著指間交握在一處,旋即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的李承乾恰是與虞玓平視,“你這習慣怎就改不掉?”
他笑得越濃,眼眸越深。
虞玓怔怔地望著他,慢吞吞地抬起沒被扣住的左手若即若離地擦過李承乾的鬢髮,堪堪停留在往下滑的瞬息。
“咻咻咻咻——”紅菩提嘶聲高叫,如圖驚慌失措的提醒。
紅鬃馬向來神異,怕是感受到了常人所不能知的不妥氣息。
虞玓仿若不覺,就怕驚擾了什麼般緩緩收緊成拳,左手縮回身前虛虛握著,喃喃自語地說道:“果真是一葉障……唔……”他被扯住衣襟,捲入一個喘不過氣的親吻中去。
紅鬃馬甩著馬尾,焦躁地跺馬蹄。
一下,兩下,片刻後,焦躁不再,又重歸於安靜了。
作者有話要說:九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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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靈擁有著奇特的感應, 敏銳者尤其出眾。紅菩提暴躁地在臺階下來回走動,方才那急切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