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實話,張沉鬆了手,“做到現在也不只是你和Frank兩個人的公司,如果實在累就找個機會脫身,做你自己喜歡的工作。”
程聲點點頭,張沉卻明顯感覺這人沒有聽進去,但他向來不勸別人,再多話不說,等看兩人在公司電梯口分道揚鑣後用手機給他發去一條簡訊:週六搬來我家吧。
不出半分鐘張沉就接到對面的回覆:那我們週五晚上一起去超市買同居要用的東西吧!
週五晚上程聲精神稍微好些,逛超市時興致比平時高得多,推著購物車先在零食區橫掃一大片膨化食品,又跑去飲料區一瓶瓶往購物車裡裝碳酸飲料。拿飲料時他蹲在張沉旁邊,看這個人故意略過一旁的百事可樂,專往購物車裡堆可口可樂,有些驚訝:“你不是最討厭紅色?怎麼拿這麼多可口可樂?”
張沉回頭看他,再看看滿車可口可樂,覺得這飲料包裝雖然討人厭,裡面的東西卻一點也不討人厭,如實道:“當然因為可口可樂好喝。”
程聲直起身搖頭,“根本沒人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他這話千真萬確,因為晚上他又在張沉櫃子裡發現好幾排紅酒,不可思議地指著滿櫃子酒問身後的張沉:“你真的討厭紅色嗎?”
不等張沉回答,程聲又聯想到這人諸多行為,再問:“你活得這麼小資嗎?”
身後張沉坦然地點頭:“我喜歡儀式感。”
張沉偏愛儀式感這件事程聲不能更認同,從超市出來後他原以為直接開車回家,兩人面對面吃一頓晚飯再做些膩歪事已經算得上程聲腦海中正式同居的開始,可張沉卻忽然把車拐到一家專賣家用品店門口,邊解安全帶邊對副駕上的程聲說:“我們買套雙人被吧,以後一起蓋著睡覺。”
來選床上用品的沒幾個男人,來來往往的大多數是夫妻,偶爾有幾對婆媳或母女,張沉程聲這兩個男人混在專供新婚夫婦挑選的床上用品區域尤其扎眼,中途老闆好奇地朝他們看來好幾次,程聲幾乎被這道目光扎穿,張沉卻一臉正色,只顧摸布料,等看到滿意的便轉身問程聲:“你覺得這套怎麼樣?”
程聲過去摸了摸料子,一點意見也沒有:“就它了。”
這套雙人被剛到家就被張沉罩上剛洗的被單,他趁程聲洗澡時悉心把臥室打理一遍,心滿意足地抻著新被子覆上他原先一個人獨佔的大床,整理結束又站在床尾觀賞好一陣才回客廳。
客廳里程聲已經洗完澡,身上掛著張沉原來的睡衣,他對味道有執念,總覺得睡衣上有張沉的味道,明明自己有睡衣卻不穿,非要穿張沉另一件,洗完澡甚至拎著這件睡衣聞了好一陣才捨得套在自己身上。
等張沉洗澡的間隙程聲偷偷摸摸把該吃的藥吞水服下,再做賊一樣把這些藥藏回自己的隨身揹包裡。喝完藥程聲有些後怕,想著自己和張沉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一定不能被自己不爭氣的身體搗騰回原地。想著想著他心裡漫上些愧疚,畢竟誰會願意跟一個有心理疾病的人在一起?情緒不穩定,酷愛自傷和傷人,傷了人沒準還要拿這事做藉口道德綁架沒災沒病的無辜人士,程聲靠在沙發邊,用力打了打自己膝蓋,決定下週一定抽空再去醫院複查一遍,在張沉察覺到不對勁兒之前好好治病。
很快張沉從衛生間走出來,帶著身水汽挨在程聲身邊坐下。程聲又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往他身邊湊了湊,鼻子貼在他胸口露出的一片面板上來回聞了很久。
“你幹什麼?”張沉推了兩下他的腦袋,但推不動,也就隨他在自己胸口上亂蹭。
程聲趴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你身上味道好聞。”
“你剛剛用的不也是這一瓶沐浴露?”
“不一樣,在你身上和在我身上味道不一樣。”
張沉捋了捋自己胸口上這人溼漉漉的頭髮,問他“哪裡不一樣?”問完沒得到答覆,他也沒再問,伸手去茶几附近夠來一瓶紅酒,撬開封口的木塞,再尋出兩隻高腳杯倒了個底,晃著杯子問程聲:“喝不喝?”
埋在他胸口的程聲終於把頭抬起來,聞著味兒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認真評價道:“你品味還挺好。”
兩人坐在客廳毛茸茸的地毯上隨意幹了幾杯,再起來時都有些微醺。程聲也剛洗過澡,渾身溼漉漉,剛站起來便一把抱住張沉,腦袋抵在他胸口,說話時有些口齒不清,“你現在怎麼這麼會生活?我都沒有周末喝個小酒賞夜景的習慣。”
張沉說:“我這麼一個愛亂花錢的人還算會生活?”
這句話讓程聲笑了,胳膊慢慢纏上張沉的腰,“你還趁週末專門去酒店住,確實挺能花。可會花錢才是會生活啊,自己滿足比什麼都重要。”
說完他鬆開箍著腰的胳膊,伸去前面一顆顆解張沉的睡衣釦子,還沒解完整個人忽然被騰空抱起。
臥室大床上蓋著兩個人新買的雙人被,程聲三兩下把被子堆到旁邊,他的胳膊還環在張沉脖子上,臉上掛著種滿足表情,仰起頭來對上面的張沉說:“好像新婚夜。”
張沉正在解他的睡衣釦,手指不斷在他胸口上磨蹭,解到一半在胸口摸了兩把,抬起頭看他,“我們又不是沒做過。”
“那不一樣。”程聲湊前去碰他的鼻子,正好碰到上面一顆硌人的鼻釘,他被硌了一下,忽然又笑了,“別人知道你未成年就跟人上過床嗎?”
“經常來看我們樂隊演出的幾個人猜我十四五就跟人上床。”
程聲騰地一下坐起來,身上還掛著排解到一半的扣子,不滿地說:“別人知道你十四五什麼樣?你十七和現在都不是一個樣。”
張沉覺得他這幅模樣好笑,按著肩膀把他壓回床上,低頭說:“第一次是和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麼可生氣?”
這回程聲不說話也不生氣了,平躺在床上專注地看上面為自己解釦子的人。他幾縷頭髮垂著,睫毛也垂著,眼睛全黏在自己胸口幾顆釦子上,程聲看得入了神,情不自禁伸手摸上他的臉,一邊撫摸一邊說:“你現在看著比我年輕,論壇上那些人肯定羨慕我,他們現在都想找年輕的。”
張沉解釦子的手停了,抬頭看他:“你還看論壇?哪種論壇?”
“那種論壇,你肯定知道。”
張沉手不動,程聲也不介意自己解釦子,他在這種事上向來沒什麼原則,一邊解一邊大大咧咧講起從前事來:“咱們這種人以前還有根據地,一些公園或一些澡堂,我從雲城回來以後偷偷去過幾次,最恐怖的地方是澡堂,我只進去過一次就被裡面的人嚇得逃出來,每個人看你的眼神都有很強的暗示性,膽子大的直接在大庭廣眾下做這些事。公園好一些,我總蹲在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