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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李小芸,那時候她正蹲在黑漆漆的樓道口,差點把要進門的張沉絆一跤。

張沉打著手電把他媽媽扶起來,等人站直了才發現李小芸臉上青青紅紅的。

“你幹什麼去了?”

李小芸看起來有些呆滯,被兒子扶起來後半天沒回過神,末了才說:“在路上摔了一跤。”

張沉當然不信,又問:“摔一跤能摔成這樣?”

這下李小芸徹底不說話了,活像張沉平時生氣時那副樣子,緊閉著嘴,歪歪扭扭朝衛生間走。

張沉拿她沒辦法,他心裡清楚得很,自己這幅德行八成遺傳了李小芸,母子倆不僅長得像,性格也有八分相似,嘴比鋼廠裡噴火星的鋼還硬,犟起來誰也勸不動拉不住。

客廳抽屜裡常年備著急用藥,張沉在裡面翻翻找找,挑了幾個放在李小芸臥室裡,出來時他聽到衛生間裡李小芸在哭,很壓抑的聲音,一聲音效卡在喉嚨裡上不來也下不去似的,哭都哭不痛快。

每每遇到這種場景張沉便會變得手足無措,他不擅長應付任何人類感情,無論好的還是壞的。這時候他就沉默地走回自己臥室,趴在窗臺上,像小時候一樣往外眺,儘可能不去聽外面的聲音。

從這扇窗戶望去,正對著他的是鋼廠巨大的煙囪,十幾年來張沉欣賞的物件都是這隻巨大煙囪和裡面永無止境冒出的黑煙。但今天張沉只看了它們一會兒,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張沉就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那裡能看到印著火車站三個大字的站牌,張沉看了它們很久,忽然開始胃痛。

他彎著腰緩慢地移動到床頭櫃去夠胃藥,慢吞吞生吞了兩顆後才發現自己忘記喝水,於是他又不得不面對自己臥室之外的環境,幾乎心驚膽戰地走到客廳裡去接水。

好在李小芸已經回了臥室,木門緊閉,張沉既看不到他媽媽的一丁點影子也得不到她往常急切的詢問,這讓他大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難過。他喝了一大口水,慢慢嚥下去的時候感到喉嚨有些發痛,他喝完之後又跑到自己窗臺往外看,看了很久,等他反應過來胳膊發麻時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張沉竟然趴在窗臺上無所事事向外看了幾個小時,連午飯晚飯都沒吃。

原本火紅的火車站三個大字早就被淹沒在黑夜中,連個影影綽綽的影子都沒留給張沉。

這種不可思議的狀況持續了整整三天,除了像往常一樣複習、打零工、吃飯,其餘時間張沉全花在那條一米長的灰色窗臺上。

程聲走了,大概再也不會回來。

張沉對這件事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他明白,兩個男孩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認識了些日子,性格差得多,似乎也不大合得來,勉強踩在“朋友”這個稱呼上,相處時還總伴有令人心氣不順的氛圍,這樣的相處誰會留戀?況且誰會願意一直留在這座小城裡?遲早都是要走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望向火車站的方向。

程聲走了以後張沉就對鋼廠那隻大煙囪喪失全部興趣,他一心著迷於火車站,目光躍過火車站便是站臺,每天都會有很多輛火車從那裡出發,有時候是載著人的綠皮火車,有時候是滿載煤炭的黑皮貨車。

幾天前程聲就是在那裡搭著一輛綠皮火車駛向首都。

首都,程聲的家鄉,張沉迷茫地看著遠處鐵軌上一輛緩慢行駛的黑皮運貨火車,他在想,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才能一出生就生在首都生在書香門第的家裡呢?但這個問題顯然沒有答案。

外面突然響起雷聲,張沉知道快要下雨了,於是被迫合上窗戶,拉緊窗簾,一個人返回自己的小床,慢慢躺在上面。

今天家裡空無一人,李小芸不知去了哪裡,張立成也不在家,他最近被同事拉進一個不知叫什麼的組織裡,每天罵罵咧咧,對著群鋼廠領導喊打喊殺,今天又被煽風點火和那夥人一起殺去那狗日領導的姘頭家討薪去了。

沒一會兒,外面瀝瀝拉拉的雨聲響起來,很快變成暴雨,偶爾夾雜幾聲爆破似的打雷聲。張沉不怕打雷,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靜靜端詳頭頂這塊跟了自己十七年的天花板。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催魂似的,篤篤篤,一陣比一陣強烈,看那架勢要把他家的破鐵門敲爛才罷休。

張沉還以為是張立成終於結束今天的討薪活動,忘帶鑰匙才把家門敲成這樣,可當他不情不願起身去開門時,人卻愣住了。

門口站著個渾身溼透的人,懷裡抱著一摞課本筆記本,他人溼透了懷裡的書卻被他護的好好的,只溼了一丁點。

那人見張沉愣住了,不滿地說:“接一下啊,我高中的筆記全在這兒了,沒想到收拾出來這麼多,我帶著這些個東西坐了七個小時火車,可沉死我了。”

他說著就把這些書往張沉懷裡移,嘴裡唸唸有詞:“狀元筆記,好好看明年你們這兒小地方狀元絕對是你,好好珍惜啊。”

張沉只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接過他懷裡的書,說:“我們這兒和北京不是一套題。”

對面那人大變臉,“操”了一聲後開始自我安慰,“總有能用到的吧?我搬都搬來了,累死我了。”

這次張沉沒接茬,老老實實把這摞課本筆記本搬回自己的臥室裡。

那人跟在他後面,輕車熟路地拐進衛生間把張沉的毛巾扯下來擦頭髮。他渾身上下都溼得徹底,把頭髮擦完後朝外面的張沉喊:“給我拿一件乾衣服,我衣服全溼透了!”

張沉從自己櫃子裡挑出個大t恤扔給衛生間裡的人就返回自己臥室,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

臥室裡烏黑一片,也沒開燈,一下雨就變得更加陰沉沉。

過了一會兒,張沉察覺到身邊移來個溼漉漉的活物,活物挨著他坐下來,屁股挨床先罵自己一句:“我賤死了!”

張沉說:“不賤,一點都不賤。”

那人又說:“怎麼不賤?信誓旦旦說出來的話跟放屁聽響似的。說再也不回來,結果沒過幾天就屁顛屁顛跑回來,跑回來也罷,心裡還想著你這裡是不是缺什麼東西,人家都不願意搭理我,我還上趕著倒貼,這還不賤?”

張沉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想明白自己該問點兒東西,於是問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溼漉漉的活物說:“被刷了,人家唱片公司說我們樂隊寫得歌太浮於表面,只有口號沒有正兒八經的真情,要我們多學學做得好的樂隊,別一點火星就想直接往天上炸。”

說完他又罵道:“但是把常欣要走了。常欣是我一個發小,人家唱片公司說女主唱多稀缺啊,還能彈貝斯吉他,一下就拍板要走了。”

他說完這話就不再多說。屋裡一片漆黑,兩個人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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