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鬱以伴郎的身份去參加陳嘉彥的婚禮。
他和陳嘉彥做了28年的兄弟,如果算上在兩個人媽媽肚子裡的日子,那就是29年。
女方是陳嘉彥公司上半年來的實習生,家境普通,也不知怎麼的一畢業就嫁入豪門,抱上了燕市最大的科技公司的大腿。
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
梁鬱對於陳嘉彥的感情,不僅僅是發小,他暗戀陳嘉彥14年了,整整是他人生的一半。
所以,他穿著自己為陳嘉彥婚禮精心挑選的伴郎服,站在臺上除了新娘外離陳嘉彥最近的地方,心裡真是五味雜陳。豈止五味雜陳,簡直抓心撓肝,撕心裂肺。
但是他面上看不出來,就像他能一直瞞著自己的感情十幾年,就像他能早上接親的時候替陳嘉彥解決一個又一個伴娘們提出的無聊又過分的難題時候一樣,笑呵呵的,看不出來情緒。
他笑嘻嘻站在陳嘉彥身邊,看著那個有點油膩的胖司儀念誓詞,問新郎新娘願不願意一生一世在一起,聽那兩個新人開心又大聲地喊出愛的宣言,跟著臺下的觀禮嘉賓一起鼓掌。
他感覺到視線。
女方家那邊有個人一直在看他。
啊,是新娘家那個孿生弟弟,那臉跟他那個狐狸精姐姐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早上那些爛俗遊戲裡他也有參與,故意被伴娘們抓來噁心伴郎用,要梁鬱隔著保鮮膜,跟他接吻。
梁鬱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這幾張臉。他眨了個眼藉機把視線移開,繼續面帶微笑給新人鼓掌。
燕市習俗就這點不好,喜宴上賓客們喜歡灌新郎酒。
梁鬱捨不得讓陳嘉彥多喝酒,他有胃潰瘍的毛病,理論上是不能喝酒的。雖然已經很久沒犯過了,但是典禮後的敬酒過程,梁鬱還是儘可能把能替陳嘉彥擋下來的酒都擋下來了。
一圈下來,陳嘉彥沒喝幾杯,梁鬱已經像剛從酒罈子裡撈出來的一樣了。
他其實不僅僅是隻替陳嘉彥擋酒。為好兄弟兩肋插刀的表象下,其實還摻雜了一絲不捨,甚至自暴自棄。
陳嘉彥的好日子上,沒空管喝的爛醉不省人事的梁鬱,只好找些還清醒的朋友幫忙送一下喝多了的親朋好友。
新娘弟弟沒喝酒,也是這肩負重任的壯勞力之一。
姐夫家7座的商務車,他在燕市裡轉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車上5個醉漢一個個送到家,就剩下最後排座椅上正斜躺著面色潮紅眼角泛紅的這個,早上跟他有一吻之緣的伴郎還沒送走。
這人太難搞,問什麼都不說,稍微睜開眼就笑呵呵地說我沒醉,你們百年好合。
沒辦法,他只好把這人扛到自己家。
畢業後他就從家裡搬出來了。
姐姐進了燕市最大的科技公司當實習助理,他進了同學開的小創業公司。和姐姐所在的大廠上面業務上有競爭,但是誰也沒覺得這小家小業得能和人家大公司真有什麼針鋒相對的機會。
他不算窮,大學時候因為小組專案申請到了幾個小專利,日常工作之外,也能有點小錢進賬。他過得並不拮据,甚至還租得挺好。
他把梁鬱扔到沙發上之後自己就去洗澡了。他不喜歡酒味,甚至滴酒不沾。嚴謹剋制的性格和生活習慣不允許他有這種愛好。
出來後他給梁鬱倒了杯水。
涼的。
“醒醒,喝了。”
梁鬱努力睜了睜眼睛,那眼皮太沉,還是睜不開。
隨後臉上一邊各捱了幾下才勉強睜開眼。
結果睜開眼,他就抓住眼前不知道是誰的浴衣領子,反正是個男的,拿自己酒氣熏天的嘴唇去貼人家剛刮完胡茬,還帶著鬚後水味道的下巴。
梁鬱真的自暴自棄了。跟陳嘉彥敬完酒之後他自己也終於得閒吃飯,又喝了半斤白的,自己,跟自己。
去他媽的陳嘉彥,老子就不信一輩子只能喜歡你一個男人了。
今天就做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