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打多少次都無人接聽的電話，愈發牽引著駱望生內疚不安的情緒。他的眼下泛著微青，眸底也蔓延著稀疏的血絲，渾身都透著一股倦意。

這個時間本應該來上課的宋執遲遲沒有出現，課程上到一半休息的時候，駱望生詢問了一下授課教授，得知他竟然因為身體不適提前請了假。而後也不顧曠課的後果，急急忙忙趕到了宋執的居所。

駱望生在門外按了許久的門鈴，因為聽不到裡面有任何動靜而慌了神色。他握拳用力捶打在門上，‘哐哐’的沉悶聲響震盪在走廊中顯得十分聒噪。

“阿執！阿執！”駱望生一邊叫喊一邊敲著門，無奈之際拿出手機正打算叫開鎖公司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門徐緩地被推開，他越過門縫看到了裡面的人。臉上染著不自然的潮紅，雙眼無神的半闔著，呼吸的聲音也像是被什麼壓制住一樣，沉悶且不暢。

“駱望生？”宋執的眸底漾著疑惑，對於他的到來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現在腦子裡昏昏沉沉地思考不了太多，而且身體愈來愈重，搖搖晃晃的向旁邊趔趄了一下。

“阿執！”

駱望生眼疾手快地伸手攬住他，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溫度明顯偏高，原因就算不問他也該心知肚明。

他打橫抱起宋執走到臥室的床邊，身體剛觸到床面便聽到懷裡的人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駱望生動作一頓，“怎麼了？”

宋執抓著他胸前的衣料抿著唇不說話，眉間的褶皺卻已扭曲到了極限，本就難看的臉色又添了一抹苦痛。

他思忖了片刻有了些許猜測，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床上，坐在邊緣撐著他的身體讓他側躺在上面。手指撩開他的睡褲，因褲帶是鬆緊的樣式很輕鬆就脫到了大腿根部。

駱望生將視線落在上面的時候，心臟彷彿絞在一起，刺痛的一瞬倏然驟。他眼底倒映著的白嫩臀瓣佈滿了駭人的傷痕，全都是出自他的手筆。青紫的痕跡佔據著大片區域，幾乎找不出完好的地方，連腰上都印著幾處零星的掐痕。

“現在不可以做……”宋執無力的手輕推在駱望生的身上，猶如棉花一般綿軟的讓人感覺不到有什麼力道，且疲憊的聲音裡也揉和著細微的顫抖，“等明天……”

駱望生沉默著沒有出聲，周圍的氣氛突陷入死寂。他將枕頭靠在宋執的腰背後方，不至於讓他在自己鬆手的時候壓倒臀瓣上的傷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隨後問道：“鑰匙在哪裡？”

“在我的……包裡……”宋執的雙眼緩慢地眨動，目光因疲憊而不知落在何處，只是聽到有人在問他話，便想也不想的回了答案。

……

床頭放置的電子鐘被裝有清淡餐食的紙袋推到了後面，上面的時間被遮擋的嚴嚴實實，屋內的光線也被窗簾嚴實地擋在外面。而通亮的人工燈光模糊著人腦中的時間概念，辨不清是清晨還是晌午，又或者是晚上。

駱望生拿著打溼的毛巾擦拭掉了他臉上的汗水，在他額頭上貼著退燒貼，意外的發現宋執的視線一直緊隨在自己身上，讓他因內疚擔心而緊繃的表情緩和了一分，溫柔地揉了揉他被汗水浸溼的頭髮，“阿執，吃點東西墊一下胃吧，不然空腹吃藥會很難受。”

原本還處於朦朧狀態的宋執驀地染上極度抗拒的表情，“不要，我不要吃藥。”

駱望生輕笑一聲，以為他是單純耍小孩子脾氣，輕撫著他的臉頰龍溺地哄著他，“吃了藥才能快點退燒，不可以任性。”

“不……我不能吃藥……我不可以吃……”

肩膀上傳來的推拒與宋執臉上的驚恐完全出乎了駱望生的意料。抗拒的動作讓宋執的身體開始搖晃，不小心摩擦到了身後的傷痕，表情痛苦地扭到一起發出吱唔的呻吟聲，身體也反射性地蜷縮了起來。

“好，我們不吃了，你別亂動。”駱望生焦急地抓住他的肩膀平穩他的身體，手掌輕撫著他不斷顫慄的背脊。這種驚恐反應很不平常，以往覺得怪異的問題似乎被他觸到了一角。

“我不能吃藥……”

不斷在口中重複的話語越來越讓駱望生感到在意，宋執此時的雙眼緊闔，手指用力嵌在身下的床單裡，彷彿陷在泥沼中拼命地掙扎四肢，卻因越陷越深的絕望境地而無力地只能承受那份被吞噬的恐懼。

他不想讓宋執去承受痛苦。

駱望生因心疼而不暢的呼吸透著一股無力，他緩緩低下頭在他扭曲的面頰上耐心地落著細吻，將微弱的溫度一點一點傳遞到宋執的身上。

“阿執……冷靜下來……”

或許先該冷靜下來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