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都做同一件事
叮!
叮!
叮!
叮!
叮!
石一被鬧鈴震醒,她腦袋發懵,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足足靜了五分鐘,終於想起自己是誰,今年幾歲,身在何處,她下床穿衣,去洗漱間洗臉。
又夢到以前的事,又夢到他,此段時間該活動變得頻繁,完全打破四年來出現的日期規律。
這幾年,她的生活平靜充實,除了莫名其妙的夢境時不時興風作浪一番。
石一從來往前看往前走,她不回顧歷史,但不知得罪什麼,舊日變成夢境,從大一開始出現,此後如遵循艾賓浩斯遺忘曲線般,輕易不准她忘記。
認識時,熟悉時,戀愛時,分開時,牽手、擁抱、接吻、發生性,每一個階段都強制她一遍遍重溫。
第一次從中醒來很痛苦,接著憤怒,在腦中破口大罵,後來有時會失神,而現在,她覺得平常。
出國讀研時假設過再撞見人的可能性,但都會人茫茫,她不會再見到誰。
夢與真實性存在差距,畢竟年代久遠,此是美化利器,他從前有對她這麼好嗎?為何她只記得自己受了傷害?
石一吃簡單早午餐,坐電腦前做剩下的報告作業。
過不了多久,她又要畢業了。
阿姨發來兩條資訊,一條問她起來沒,一條問她怎麼不來過週末。
石一和這位阿姨的親戚關係不太近,她不好意思打擾。
另一點,當人家夫妻二人世界的電燈泡也並不明智。
當初來時,他們去機場接她,石一坐車後位,看他們熟練分工,一個開車,一個撕開包裝喂糖,兩人配合默契。
她羨煞,原來世上真有親密恩愛的父母親。
打完最後一字,傳送郵件,石一帶上電腦,從冰箱拿出一排巧克力,開車前往親戚住所。
那處有她的臥室,存放她的換洗衣物,阿姨第一天便對她說當作自己家裡。
妹妹,你今天來遲了。
在家當姐姐,來到這裡她變成最小一個。
石一說起剛剛鄰居認錯人的事,你再不回家,鄰居快要將我當成你。
小鐘豁達,正好,我多一個妹妹,家裡多一個女兒。
石一開玩笑,你就想騙我來陪阿姨,自己跟男朋友出去玩。
小鐘笑起來,她搭上石一肩膀,有我爸爸在,我和你都是電燈泡。
這話聽起來就充滿經驗教訓,有次石一午睡起來,外面陽光好,她想到院子曬曬太陽,走到會客廳,那兩人正接吻,當場嚇得她慌張又要保持鎮靜退回原處。
中年夫妻互相體諒互相幫扶已足夠感動天地,他們竟還像熱戀中,若不是她親眼見到,任誰都要說是編故事。
石一好奇,她詢問媽媽,由此得知一些事情,但細節處,只有當事人清楚。
年輕的情感總是相對轟烈,要過程,要結果,每樣都要滿足,若不,寧願不要,每一代都做同一件事。
或許當代的她有所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