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饞,但面上還是客套道,“這是太子妃特地為太子準備的,老夫拿回去不合適吧。”
陶緹道,“合適,合適極了。您與浩哥兒初來長安,我們是東道主,自是要好好招待的。況且……”
她挑眉看向裴延,“殿下嗓子癢,可能是感染風寒了,不適合吃這種重油重辣的。”
徐文鶴,“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太子妃賜菜。”
小兩口鬧彆扭,倒讓他個老頭子佔了回便宜。他提著個食盒,心情愉悅的退下了。
裴延怎看不出小姑娘這是在生氣,連吃食都不給他了。
他將殿內的宮人都屏退,緩緩起身,走到陶緹面前,輕喚,“阿緹?”
陶緹小臉一扭,“哼!”
裴延見她氣鼓鼓的小包子臉,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彎著腰,垂著眼道,“真不理我了?”
陶緹抿唇,依舊不看他。
小姑娘脾氣倒挺大。
裴延彎了彎唇,蹲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龐上,低聲哄道,“我知道阿緹最是通情達理了,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他嗓音低醇悅耳,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帶著真誠又溫柔的神情,彷彿有一泓月光融入他的眼眸,波光粼粼。
這樣絕美精緻的一張臉,這樣溫柔的嗓音,便是有再大的脾氣,頓時就消了一大半。
陶緹算是理解那句“只要反派長得好,三觀跟著五官跑”,她算是栽在他手上了!
她心裡恨自己不爭氣,嘴上彆扭的咕噥道,“那你解釋。若解釋不好,以後再不給你做好吃的了!”
裴延笑意深了,牽著她起身,“走,去榻上坐。”
陶緹便與他一起坐上長榻。
裴延想摟她的肩,被她拍開,瞪著眼睛,“你都沒解釋清楚,別動手動腳。”
裴延應了聲好,斂了笑意,認真解釋著,“我的確沒病,什麼病弱、什麼欽天監斷言的命不久矣,都是假的。”
陶緹蹙著眉頭,一開始知道被隱瞞,她還有些憤懣,可靜下心來想想,他不單單瞞了她一個人,還瞞了整個天下的人,心裡的氣就少了些。
想到他從五歲開始,就已經“病弱”了,陶緹揚起小臉,烏黑的眼眸定定的看向他,疑惑道,“你瞞了這麼多人,連陛下都瞞了,還瞞了這麼久……你為什麼要這樣?”
裴延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的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垂下的眼睫恰到好處的遮住他眼底的冷漠,“為了活命。”
他這回答,讓陶緹一時噎住。
她看著他清雋的側顏,有淺金色的陽光從視窗投下,將他纖長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
明明他神色平淡,她的心卻莫名揪了起來,有些難受。
抿了抿唇,她小聲試探問,“有人要害你?”
這話一出口,她腦中就冒出周皇后和裴長洲的臉。
裴延平靜的“嗯”了一聲,“五歲那年我的落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推我下去。”
陶緹神色一凜,緊張的盯著他,“是誰那麼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太子?你看到那人的臉麼?”
裴延頷首道,“是我身旁伺候的一個宮女。”
“宮女?她為什麼要害你?”
“她留了一封訣別信,信上說我母后苛責她,她因此懷恨在心,蓄意報復。我醒來後,她已經跳井而亡……父皇震怒,將她千刀萬剮,丟去了亂葬崗餵狗。後來尤覺不夠,誅了那宮女的九族。”
陶緹沉默,這是昭康帝能幹出來的事。
“既然宮女已經死了,你何必繼續裝病?”陶緹覺得裴延如果是健康的,裴長洲和周皇后就不會那麼得意洋洋,一副皇位盡在手中的囂張模樣。
“小傻子。”
裴延彎著手指,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宮女只是個替死鬼,真正容不下我的人,另有其人。”
“周皇后?”
裴延眸光微閃,沒確切的說,只道,“不單是她,後宮其他有子嗣的女人,都有理由嫉恨我。”
陶緹這時也有幾分明白,在後宮這種爾虞我詐的地方,他一個五歲的孩子只能用這種辦法自保,讓旁人降低對他的殺意。
作為從小沐浴著父母及家族關愛成長的陶緹,她一想到裴延小時候活的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心底湧上一陣酸澀。
她握住裴延的手,小聲道,“殿下小時候吃過很多苦吧。”
裴延淡淡道,“那些都過去了。”
陶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給你靠。”
看著她嬌小削瘦的肩,裴延啞然一笑,攬過她的肩膀,徑直將她摟在了懷中。
他身形高大,像是個大被子般,將陶緹蓋得嚴嚴實實,整個人都被他清冽好聞的氣息給籠罩住。
裴延下頜抵著她的額頭,修長的手指勾起一縷她的發,似自言自語道,“從前我覺得熬不住了,就會去讀《孟子》: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1]
讀一遍不夠,就讀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漸漸地,也撐了下來。”
陶緹放鬆的靠在他懷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難受時讀書,我難受時就吃東西,如果一頓不夠,就吃兩頓、三頓……”
裴延彎起眼眸,溫熱的手掌掐住她纖細的腰,“天天吃那麼些,倒也沒見你胖。”
陶緹被他弄得有些癢癢,邊躲邊笑,“我是吃不胖體質。”
裴延也沒繼續逗她,她調整一下角度,又窩在他懷中,好奇道,“殿下,那你裝病裝這麼久,太醫院就沒有一個人看出你裝病?而且你每天都吃藥,是藥三分毒,你不怕傷了身子嗎……”
“舅父替我尋了一種藥,每日服用,可讓脈象虛弱。而且我是太子,我說不舒服,太醫就算查不出病因何在,報告給父皇,也只能說是我落水後傷了根本,體虛氣弱。”
昭康帝是個什麼脾氣,太醫院那群人一個個清楚得很。若他們敢說太子身體無恙,昭康帝只會當他們淺薄無能,摘了他們的烏紗帽和腦袋。
“可顧家不是去了北地麼?”
“舅父有暗中派人保護我。”
“是暗衛?還是什麼神秘莫測的武林高手?”陶緹一下子來了興趣。
裴延淺笑道,“有機會的話,帶你見見他。”
接下來,陶緹窩在他的懷中,聽他說了很多過去的事。
說到後來,陶緹對於他裝病弱這件事,完全氣不起來了,只覺得她家親親夫君也太可憐了,從小吃了那麼多苦。
她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中,心疼道,“以後有我陪著你,誰欺負你,我揍誰。”
裴延心底一暖,抱著她綿軟的身子,嗓音輕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