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用力推開弟弟，也捨不得兇弟弟。

“哥，千萬不要再有意外了。我想讓你聽著我的聲音，聽我說話，一直都能這樣，一直聽我的聲音，感受到我。”

曾經有兩年多的時間，哥哥聽不到弟弟的聲音，也聽不見任何聲響，他過了一段“聾啞人”的生活。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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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熱愛音樂的人，沒法聽到聲音，也無法唱歌，是怎樣的痛苦與絕望？

哥哥心知肚明，因為他切身體會過。

年少時的哥哥意氣風發，清秀的眉目間透著自信灑脫，他在音樂上很有才華，擅長彈吉他，也是學校樂隊的主唱。

高三那年，他本想參加藝考，去帝都的音樂學院。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一家遭遇了意外。

哥哥從小就有音樂夢，他想站上熠熠發光的舞臺，當一名歌手。正式藝考之前，哥哥想提前去那所音樂學院逛一逛，爸爸一口就答應了，還說他們一家四口都要去，就當作是一次家庭旅遊。

一家人參觀了音樂學院，哪知，在回家途中，卻出了車禍……

一晃十年的歲月，快三十歲的哥哥有次出差，由於擔心弟弟一個人在家孤單，便事先養了兩隻狗狗。

他也對同事小泉說過，弟弟孟澤笙的性子慢熱，從小就不善言辭，不僅小時候受到過校園欺凌，後來又有意外，差點成了瘸子。弟弟有陣子生活都難以自理，全是靠他照顧……

同事小泉以為哥哥是故意誇大，才說得這麼慘兮兮，就沒當回事兒，但哥哥說的都是事實。

他高三的時候，弟弟的年紀更小，才是個初中生而已。那場車禍帶走了爸媽，弟弟也因此重傷骨折。

當時只有哥哥的傷勢比較輕，他沒有當場昏厥，保留著清晰的意識。

電閃雷鳴的暴雨天，事故非常突然，他們一家人被緊急送往了就近的醫院。

弟弟昏迷不醒，並且血流不止，他急需輸血，但這家醫院並不是當地有名的大醫院，O型血剛好庫內不足。

哥哥拉住了醫生：“用我的血！我也是O型血。”

醫生卻搖搖頭：“就算血型吻合，我們也不建議直系親屬之間相互輸血，可能會引發溶血，既然你是他哥哥，就不能……”

“不不！”哥哥打斷了他的話，焦急萬分，“醫生，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的血可以，真的可以！”

“為什麼？除非你們根本不是……”醫生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哥哥垂下眼簾，沒開口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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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和家人之間，哥哥當然是選擇後者。雙親離世，弟弟骨折，而他的音樂夢，在這些殘酷的現實面前，根本無足輕重。

更何況如果不是他打算提前去音樂學院，或許他們一家人就不會在途中出車禍，爸媽沒有永遠地閉上雙眼，弟弟的腿也不會骨折，不會像現在這樣，終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

父母去世後，哥哥沒有上大學，他賣掉了吉他，用父母原本為他準備的大學學費，還有家裡剩下來的積蓄，幫弟弟治病。

治病太花錢，這個家的經濟來源不能斷，所以哥哥一邊照顧弟弟，幫他復健，一邊也在打工。

弟弟沒法走路的這段時間，哥哥就成了他的“柺杖”。

突然間失去雙親，自己也沒法走路，如同一個“殘廢”，才十幾歲的弟弟倍受打擊，他的心態崩了，他一開始自暴自棄，不願張口吃飯。

哥哥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他每天都耐心地開導弟弟，一日三餐都不少，一口口給弟弟餵飯。如果弟弟實在不願吃，哥哥就會嘴對嘴餵食，強行逼他吃下去。

壓根沒想到哥哥的態度如此決絕，弟弟被弄得滿面通紅，後來也就妥協了，自己乖乖張嘴。

弟弟行動不便，所以哥哥也幫弟弟脫衣服，擦洗身體，洗澡洗頭，甚至扶他上廁所。

弟弟相當難為情，直搖頭。

一心呵護弟弟，沒往其它方面想的哥哥，這才意識到什麼，他笑了笑：“小笙害羞啊，那我就閉著眼睛，不看你。”

語畢，哥哥就閉上雙眼，由於看不見，他的動作笨拙，但又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弟弟。

弟弟呆怔怔的，目光始終凝在哥哥的臉上……

哥哥每天早晚都堅持為弟弟按摩腿部，弟弟之後嘗試下床走路，卻很不順利，連連摔倒在地。

每每看弟弟倒下去，哥哥的心就跟著一次次的抽疼，他也無數次扶起弟弟，不斷鼓勵著他。

屢次嘗試失敗的弟弟，好不容易重拾的信心又瓦解了，他一把推開了哥哥：“夠了！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孟雙翊，我們明明就不是……”

“我們是！”哥哥叫道，他的音量壓過了弟弟，“孟澤笙，從你進我們家的第一天起，你就姓孟了！你也永遠是我的弟弟，我的小笙！”

在哥哥七八歲的時候，爸媽抱回了才幾歲的弟弟。

小傢伙看起來就像是軟軟的白團子，不過眉眼黑亮，頗有靈氣，哥哥衝他笑笑，然後牽起了他肥嫩的小手，也就此多了一份兄長的責任。

弟弟上小學時，被學校的同學欺負了，哥哥又心疼又氣憤！

他抱著弟弟，輕輕擦拭弟弟的眼淚，安慰道：“小笙，你長得這麼帥，性格可愛，骨子裡又善良溫柔，那些人肯定是在嫉妒你，你沒有做錯什麼！以後誰還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幫你狠狠教訓他們！”

現在也是，哥哥撿起了地上的柺杖，再一次扶著弟弟站起。

“小笙，爸媽雖然不在了，但還有我。天也沒有塌下來，日子照樣得過，而且就算天塌了，你身邊也還有我！我這個哥哥會幫你頂著！別怕，你什麼都不用怕！”

“相信哥哥，你會好起來的！之後你還可以回到學校，繼續上學，等你長大了，然後掙大錢，我們就會住上更大更寬敞的房子，過上更好的生活，那樣爸媽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那天哥哥說了許多許多，弟弟靜靜地聽著，過了良久，他才緊緊地抱住哥哥，鄭重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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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轉眼到了熱鬧的除夕夜，家家戶戶都圍在一起，笑嘻嘻地吃著團圓飯。

這是爸媽走後的新年，哥哥再也吃不到媽媽親手做的年夜飯，再也不能陪爸爸喝酒，而弟弟也還是癱在床上……

窗外喜慶的鞭炮聲，一陣接著一陣，而哥哥的腦袋裡卻嗡嗡作響，漸漸的，周圍的那些聲響越來越小，越來越輕……

哥哥的一隻耳朵流血了，之後失去了聽力。

其實那場車禍，也給哥哥留下了後遺症，再加上親人離世，弟弟差點殘廢，一時間變故太大，哥哥的壓力也是前所未有。

等到弟弟終於復健成功，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