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怎麼也知道?”
“也只有你這種傻子以為可以瞞過他,他早就知道了。”趙枚笑中帶淚。
我心中一震。
隨即搖一搖頭,“他知不知道,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趙枚咬牙切齒,“你好狠的心腸。”
“哼,是他說的我是累贅,是包袱,他不再愛我了。我又何苦惹人嫌?”
“那是他騙你。”
我低頭。
騙我?
記憶裡最黑暗的一年,我的簽證是九月份,幾次偷偷去看他,有哪次不是和一個俊俏冰冷的公子哥在一起?舉止親密,如果天下人都知道同性戀這回事兒,天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是什麼關係。不要告訴我他蘇如春有那麼大的面子,可以請得動邵氏企業的繼承人陪他演一齣戲。
要不就是婚慶用品提了滿手,和宋雨路在一起。他不是要結婚?他不是另有所選?
我是在如何失望絕望下妥協,拿回我的護照身份逃到英國?又是怎樣咬碎了牙廢寢忘食用兩年的時間拿下博士學位,又是怎樣艱難才得了全歐洲四年才一次的論文最高獎項,又在接下來的日子,寫了一本作為第一作者的專著,成功應聘聯合國的空缺?
沒有他的五年,我都變成機器了,還想要我怎樣?
難道我死了才算對得起他,我半死不活才算真愛他?
趙枚說,“你不信?”
我不動聲色地笑。
趙枚推搡著我,揹包砸到我的臉上,“他當然是騙你的,他怎麼可能不愛你?他那麼愛你!那麼愛你!愛到連分手也要替你想好理由,愛到分手的話都能對你說出口!他這輩子只騙過你一次,就為了讓你不用左右為難,讓你不用揹負著在家人和他之間作抉擇,讓你不必忍受不喜歡的工作,讓你可以赴你喜歡的前程。他不騙你,他不放手,你能心安理得出國留學,讀你的博士,做你的聯合國官員,光鮮亮麗風采無限?你媽媽跪在他面前求他放手,你阿姨拒絕蘇立上他的門,說你跟著他只能前途盡毀,你還為了他聾了一隻耳朵!他還能怎麼辦?你能讓他怎麼辦?怎麼,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過幾天你還要娶個泰國老婆才算對得起他?”
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那邵永之又算是怎麼回事?宋雨路到底又算什麼?”
趙枚吐出一口氣,“我不知道邵永之的事情,我只知道現在邵永之身邊的人不是蘇如春,這幾年邵永之身邊的人也不是他。至於宋雨路,當年蘇如春確實擺出一副要和她結婚的價值,但是到了年底,他忽然說要做無國界醫生,婚事更是不了了之。”
趙枚的眼淚都打在我手背上了,可是我像得了乾眼症,眼睛生疼,卻流不下一滴淚。
我隱隱覺得事情不對頭,當初不該被邵永之晃瞎了狗眼,讓宋雨路氣昏了頭,更不該被蘇如春的冷漠態度逼走。
我的心裡湧起驚濤駭浪,一個浪頭打下來,利刃穿心不過如此。
鮮血淋漓。
我想起她說的關於母親的部分,“好好說話,你說我媽去找過他,我阿姨也知道這件事?我媽明明和我有約定,那時候明明還沒到我們約定的最後期限?”
趙枚冷笑,“是你蠢,還是太相信你家人?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手段叫做雙重保險麼?”
第二天的會議如期舉行。
沒有人知道,我念開場詞時思緒紛飛。
怪不得,我媽總是那樣小心翼翼的語氣,還問我是不是怨恨她。
原來,當年她就做了這樣的手腳。
用如春對我的愛,逼迫他。
我掏出項鍊上的戒指。
那是他說攢了好久老婆本,才買的卡地亞三色金。
分手的時候,我一氣之下想要還給他,最終沒骨氣,不捨得。
買了個一模一樣的換了,還回去。
金屬的質感貼上嘴唇,我覺得滋味是苦的,鹹的。
53.
該遇見的終將要遇見。
港口及物流經濟方面的泰斗Kenny是個生活萬事不通,在中國過馬路的時候總是戰戰兢兢,甚至還抓著自己的衣角。
我實在看不過去,趁著綠燈跑到他身邊陪他過馬路。
我甚至看見他從針織外套兜裡拿出手帕來擦額頭上得汗,腦袋裡頓時浮現出一句,OMG。
Kenny抓住了我的衣袖,我剛順勢把他領到馬路對面,正好想到路邊的報刊亭買一瓶礦泉水,沒想到會再見到他。
咖啡廳的臨窗位置,對坐著的兩個人。
他,瘦了,黑了。
對面的邵公子,神色肅然,襯衫一直扣到下巴,外套有幾分像中山裝,很有政客的風範,倒不像是個商人。
陽光匝地,我眯起眼睛,一瞬間不知道身在何方。
感覺他眸光在我的方向停留了一下,我還沒等看清,就已經轉向別的方向。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Kenny焦急地回頭看我,跟我說了句什麼,我向他搖一搖頭,“我還有事情,先不回去了。”
我一直在外面站著。
看著他們吃飽喝足,哦,應該算不上是吃飽喝足,因為只看見兩個人不停碰杯。
再看見他們站起來,蘇如春的身體前傾,邵永之忙過去扶他。
看見蘇如春擺了擺手,邵永之自己先離開座位,向咖啡廳裡面走去。
而邵永之則出了門,有司機下來幫他開門,上了一輛限量版的豪華轎車。
我想等蘇如春出來,遠遠地看他一眼。
可是他一直不出來。
我終於站不住了,走進去問服務生,“請問剛才那個白衣黑褲的男人去哪裡了?”
他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
我跑進去的時候聽見的是嘔吐聲,隔著門板,特別清晰。
咖啡廳的衛生間不大,我在外面敲了敲門,發現他可能是太過著急,沒有關門,脊背都是抖的。
一地的鮮紅。
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還有力氣從喉嚨低啞地吐出一句,“沒事兒,那不是血,是剛才喝了的番茄汁。”
我趕緊從兜裡掏出溼巾紙開啟包裝遞給他,撈起他的肩膀,從他的嘴角開始擦。
我清楚地看見,他轉頭看我的時候,瞳孔一縮。
“你出去。”他說。
我猶豫了一下,把兜裡剩下來的溼巾紙塞到他手上。
腳步卻挪不動。
他幾乎是惡狠狠地說,“出去。”
可惜外強中乾,氣力不濟,聽起來倒沒什麼可怕。
我就這麼直挺挺站著,心咚咚直跳,
腦袋幾乎是空白的。
我覺得就好像電影剪輯一樣,一下子這五年的空白都成了虛幻,當初一點點冷了心也只是場夢,只此眼前之人,真實到刺眼。
“韓若……”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