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在電話那邊的呼吸粗重又緩慢,他從未聽過兒子一口氣跟他說這麼多話,還是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表達不滿,這讓他很是意外,也因此產生了興趣。
他問楚眠:“在家時怎麼沒跟我們說過這些?”
“沒有必要,其實現在也是。”楚眠最後說了一句,“不過說出來我會輕鬆一點。”
楚譽沉默幾秒,“好。”
楚眠掛了電話,面無表情地回座位上。於燃立馬挽住他胳膊,湊過去問:“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興了啊,我幫你出氣。”
楚眠唇角淺淺彎著,去輕揉他頭髮,“沒事,是跟我爸打電話。”
“噢,那就算了。”於燃知道楚眠向來對長輩禮貌有加,那麼自己也該向他學習。
然而他沒想到楚眠說:“我爸知道我在學校談戀愛了。”
“啊?那有什麼懲罰後果嗎?”於燃早就聽說楚眠父母性格都比較強勢,“該、該不會——”
楚眠想說“不會讓我們分手”來打消他的顧慮,結果於燃擔心的是另一件事:“該不會殺了我吧!”
“……他們沒那個能耐。”
“那他們會不會找人來……”於燃湊到他耳邊小聲問,“玷汙我?”
楚眠用力推了下於燃那胡思亂想的腦袋,告訴他:“不會,就算有什麼懲罰也是衝我來,跟你沒關係。”
於燃腦海裡立即浮現出鞭子手銬之類的刑具,一時感到痛惜,寧願自己替他承受這種苦楚。
思來想去,於燃還是想了個辦法,“這樣吧,為了你的安全,你回家可以說你已經分手了,讓父母安心。”
“他們本來就不會擔心我。”
楚眠笑了一下,低頭握住於燃纖細的手腕,手指摩挲著他凸起的骨節,“而且,既然已經公開了,就沒必要再隱瞞任何人,我不想一個決定只完成一半。”
於燃抽出手,又反過去,與他十指緊扣。這樣的牽手方式是他從網上看見的,雖然五根手指被對方夾著很不舒服,但這樣的確更牢固。
牢固到有些熟悉。
楚眠看著兩人十指交叉的手,雙眼柔和得像清澈的湖水,他晃了晃神,忽然幾根手指同時陣痛。
於燃咬緊牙關在手指上施力,楚眠被他夾得生疼,皺眉問他幹什麼。
“紫薇就是這麼被折磨過的……”於燃使完勁兒後,疲憊地鬆手嘆氣,“哎呦,紫薇太不容易了。”
楚眠心想“我也是很不容易的”,心甘情願地談了一個思維跳脫的笨蛋男朋友不說,還得時刻提防他偷襲自己。
不過他還是耐心地幫於燃揉了揉指關節,緩和剛才的疼痛。
入冬以來,北方城市霧霾頻發,容港氣象臺已釋出霾黃色預警訊號。每天早晨都是灰濛濛的霧氣籠罩前路,學生們遲到次數越來越多,引起學校重視。
“我靠,別的學校因為霧霾不去上課的多,所以這禮拜都放假了,咱們呢?”方昭摘下口罩,“咱們校領導親自檢查出勤!合著當我們都是人體空氣清淨機啊?班長,你去跟老師提個建議吧。”
向雪樺無奈攤手,“沒辦法啦,咱們這學期兩門會考,本來課時就不夠,放假更補不上。”
“會考只要過了就行吧,學校非得讓我們全A?萬一我們因為空氣汙染中毒,不就沒人考試了。”
於燃趴在桌上補覺,過了會兒醒來,說:“我也想放假。”
別人都只是想完抱怨幾句,於燃則用上課的工夫,考慮出方法,“這樣吧,咱們實驗班明天全都不來,學校肯定會重視的。”
他的提議很快贏得了同樣不想上課的同學支援,他們再轉告給其他人,煽動更多同學選擇逃課。
不過這件事沒多久就傳到了老師耳朵裡,白玉珠一進教室就下命令關緊前後門,然後聲色俱厲地教訓他們:“你們這樣任性胡鬧,有考慮過別人嗎?考慮過我作為班主任會被你們連累嗎?”
底下有人悻悻道歉。
“而且就算你們所有人都逃課了,那老師們怎麼辦?”白玉珠憤怒地拍了一下講桌,“我們不還是要來上班!”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白老師生氣的原因是這個。
她手握拳頭貼在嘴邊咳嗽兩聲,道:“這兩天有主任來樓道里檢查每個班的出勤,咳……他們肯定會停下來聽聽課的……咳!到時候你們好好表現,懂我意思吧?”
她說完,班裡沉寂幾秒,接著不知誰起了個頭忽然開始咳嗽,其他人馬上反應過來,也故意跟著清嗓子。
大家下定決心,讓領導們聽一聽霧霾天氣是如何摧殘他們這些祖國花朵的。
英語課上,師生都心不在焉,等待校領導前來巡查。於燃坐在靠牆的最後一排,抬手就能碰到後門,於是負責透過玻璃觀察樓道里的情況。
等他一咳嗽,全班就知道是主任來了,很多嗓門大的人都跟著釋放表演。
門窗緊閉,於燃擔心領導聽不清楚,餘光瞥見那男人快走過來了,他果斷拉開教室後門,衝外面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嘔——”
他咳得撕心裂肺,還不忘在恰當的時機乾嘔一聲,領導經過一班教室時,聽見如此嘹亮的聲音都下意識退後半步。
於燃扶著門框佯裝出虛弱的模樣,小半個身子都冒出門外,趁主任正驚恐地觀察他情況,他匆匆掏出一張紙巾捂住嘴巴:“咳咳——”
然後他放下手,緩緩展開手裡的紙,中間竟然鮮紅一片。
於燃淚眼汪汪地抬頭,剛跟樓道里的領導對視一眼,就被楚眠提著領子一把揪回來了。
很快,主任從正門進來,關切地看著教室後方問白玉珠:“你們班那學生怎麼了,身體不好?”
白玉珠知道於燃破綻太多,不敢讓主任多瞧,連忙道:“噢,他們就最近幾天犯毛病,這不是霧霾天太嚴重嘛,來回上下學可能哪裡感染了。”
主任面色凝重,咂了下舌頭,“這可不行啊,學生身體要緊,出了問題,咱們也付不起責任。”
他原地思索著什麼,想起不能耽誤老師上課,先轉身離開了。
領導離開樓層後,白玉珠鬆口氣,放下教材伸手指了指於燃,“你,啊,做戲做得太過了,你那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