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妖怪嗎!
殷冉見它剛啃了兩口的肉乾又掉在地上,樣子實傻,忍不住笑的直拍巴掌。
過一會兒笑夠了,也覺得小傢伙被她嚇的不輕,雖然她本無惡意,但也實在有點像個調戲良家婦妖的大惡人。
便適時收手,又從懷裡掏出一塊兒肉乾放在門口,轉身一邊打哈欠,一邊下山了。
她不知道的是,小妖狐被她嚇的不輕,直在屋子裡緩了好久才繼續啃掉落的肉乾。
門口的肉乾是等天都亮了,才敢去取的。
真是個小可憐。
……
……
罡風境陣中三天三夜,罡風如刀如錐時刻不停。
陸延不得不調動渾身妖力,去與罡風對抗,卻仍無法阻止罡風對神魂的傷害,和對妖力的消耗。
五臟六腑無一不痛,日夜不停別說無法入眠,連喘息之機也沒有。
這罡風不僅讓他痛不欲生,也令他神智在崩潰暴怒和無情理性的兩極間徘徊。
到第二日上,他已不知在抵禦罡風的過程中,將聯合六大門派反叛暗害教主的事想上了多少遍。
卻無論如何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地方露了餡,竟讓教主懷疑他;
亦或者到底為了什麼,讓教主如此不滿他救助不周,竟要他領了罡風境陣的罰牌,受這般苦楚。
始終想不通,他忍不住開始回憶見到小丫鬟阿冉之後發生的一切。
終於在第二日晚,他忽然覺察到不對勁之處。
教主雖常常在殿後寢室內閉關不出,對教內大妖也是想見便見,不想見便不見。
也的確有過一些派遣人類丫鬟傳令的事,但可不曾連重罰護法這樣的大事,也假他人手的時候。
這是第一則不對勁。
再則,教主性情暴烈,懲罰分明,不僅如此,對待旁人犯的錯誤,無論如何求情,無論多少人求情,都從未有過從寬發落的時候。
但凡犯了錯,多大的錯,就領多大的罰,屢犯也好,初犯也好,有心也好,無心也好,小妖也好,妖帥甚至妖王也好,都沒二話,按律法規矩罰。
這樣的殷玄聽,何時給過別人機會?
陸延清楚記得,小丫鬟阿冉將領罰牌交給他時,傳達教主的話,是‘最後機會’。
不!
不對!
教主不會給人機會,更不用提什麼‘最初機會’還是‘最後機會’。
救助不周這種事,也絕不至於令罡風三日的罰——教主雖然暴虐,卻從不亂殺亂打。
不該有這麼重的責罰,就絕不會發如此嚴重的領罰令。
那就只可能是教主發現了他叛變?
若是如此的話……教主更不可能原諒一個背叛他,害他重傷的人!
除非……發這領罰令給他,將他送進罡風境陣,只是為了折磨他、拖延住他的腳步。
陸延想到這一層,立即明白自己進了陷阱。
但罡風境陣是教主親自與其他擅長陣法制作的大妖一起製作的陣法,一旦進入,不到限定日期,絕無可能脫離。
他也只得咬碎鋼牙肚裡吞,強忍怒意,再熬一天一夜。
可即便想通了此節,對於小丫鬟阿冉這個人,他也只認定了她是教主的一個棋子。
覺得她的所有行為都是教主命令安排的,絕沒想到這一切都與教主殷玄聽無關,是看似軟弱可欺的人類少女,獨自策劃完成。
驕傲強大的妖王陸延,無論如何想不到,害自己深陷如此境地,受如此苦楚的,居然是個他根本瞧不上眼的小姑娘!
……
陸延離開罡風境陣後,沒有立即登斷刃山。
他到天丹苑買了幾顆丹藥,回到自己在山下的洞府,服丹靜修了一天才出門。
結果遇到管玄龜島靈獸哺育之所‘府養場’的妖王童煙絡,不得不耐著性子跟對方喝了兩壺仙釀。
陸延喝的很剋制,閒聊時對方問了一些他外出這段時間的事,他早之前便有了準備,回答的滴水不漏。
與此同時,他也得到了些於他有用的訊息,那就是在他進入罡風境陣期間,教主派丫鬟下山到靈寶塔取過東西。
對他來說,來取法器的人是哪位丫鬟根本不重要。
直到此時,他仍沒將殷冉當成一個有腦子的人。不過是被教主使喚的跑腿棋子而已,是誰都一樣。
他始終聚焦於可怕的教主,以至於持續忽略重點而不自知。
飲罷酒,作別了妖王童煙絡,陸延來到靈寶塔。
斜睨一眼守在一層的貓妖,他直截了當問道:“教主派人取走的是幾層的法器?”
原本窩在躺椅中的貓妖在他進門的瞬間便起身站的筆直,聽到他開口,忙恭敬回答:
“回左護法,是五層。”
陸延看也沒多看貓妖一眼,轉身直奔五層。
靈寶塔中,除了守頂層的是位小妖王外,其他樓層的守衛無非是些妖將妖帥,陸延根本不放在心上。
面對五層比他小著一整個境界,可以被他輕易滅殺的巨蜥妖帥,他也未給什麼好臉色,直接沉著面孔,冷聲道:
“那小丫鬟取了什麼法器?”
他故意在問話時,沒有提及‘教主’兩字,便是不想在對方面前顯露出自己對教主的態度微妙。
巨蜥妖帥微微低頭垂眸,似乎做出了一副恭敬姿態。
但陸延看不到他眸子時,巨蜥妖帥那雙冷血動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幽光。
玄龜島上的妖族各個野性未褪,即便修行後多了理性和剋制,骨子裡的叛逆不遜卻怎麼都抹不去。
巨蜥妖帥心思陰沉,是個非常腹黑的大妖。也因著這個性格,使他面對殷冉時能壓住本性,顯得禮貌溫和。
可對態度謙和的人類丫鬟溫和,不代表他脾氣不爆,他只是善於隱藏情緒而已。
此刻陸延態度惡劣,巨蜥妖帥雖忌憚對方的強大,骨子裡卻非常憤恨。
於是,當他聲音恭順開口時,卻只道:
“那丫鬟執教主庫令,取走了淵煞四方陣。”
對於‘九毒針’隻字未提。
“記冊拿來給我看看。”陸延卻並未被輕易糊弄住。
巨蜥妖帥絲毫未慌,低著頭姿勢未變,語氣也一樣,恭敬答道:
“回左護法,月底靈寶塔所有記冊都遞交到頂層審查,正在肖妖王手中。”
陸延抿住唇沉默了一會兒,轉頭朝著通往塔上層的樓梯望了一眼。
想到與靈寶塔主人肖慎追問教主取了什麼東西,將是多麼麻煩一件事,又將驚動多少人……終於還是冷著臉選擇了離開靈寶塔的那條向下樓梯。
待陸延背影徹底看不見,巨蜥妖帥才抬起頭直起腰。
他抿住唇,對於陸延的行為,細品便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沉吟片刻,他轉頭朝著塔上層走去,決定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