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被秦王斬首了嗎?在你之前,已有二十七位大臣為此丟了性命……”姬丹不知道眼前這個名叫“茅焦”的青年是真的不懼死亡,或者只不過是抱以僥倖的念頭,想搏個青史留名。
但無論是哪種,她都不願阿政的手上再徒增無謂的人命。
茅焦聞言,淡淡一笑,如清風朗月:“我是個孤兒,又尚未娶妻生子,若為此掉了腦袋也沒什麼;若免於一死,王上則勢必聽從了我的進言。很多事情,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不行?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成為第二十八名死諫者罷了。”
說完,便與姬丹擦肩而過,毫不猶豫地走向殿門。
第96章 一病不起
姬丹一回到阿房宮, 青莞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打聽到的最新訊息告訴她:“真是奇了,嬴政一連殺了進言的二十七個大臣,今天聽說有個叫‘茅焦’的齊國人又跑去送死, 結果您猜怎麼著?”
“活著回來了。”姬丹淡淡地回了句, 像是興致不高。
“誒, 殿下怎麼知道的?”
“若他的結局和之前的人一樣, 你還會這般興沖沖地對我說麼?況且我從阿政那裡出來時,恰好遇見了此人。”
青莞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是殿下先勸好了嬴政, 那個茅焦才撿回了一條命,如此說來,他應該感謝殿下的救命之恩吶!”
姬丹苦笑了一聲:“沒意思……實在沒意思。”
青莞眨巴眨巴眼睛,琢磨半天也沒搞明白對方說的“沒意思”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一點她看出來了——姬丹從進門後就一直無精打采的。
“殿下, 您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嬴政惹你生氣了?”
明明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蔫兒了?
“跟阿政無關……”姬丹半靠在榻上, 懷裡抱著個枕頭,“我只是覺得不值得。”
“什麼不值得?”青莞訥訥問了句。
姬丹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在秦國這場權力洗牌中,誰是最後的贏家?”
“那還用想?不就是甘泉宮裡, 您剛剛見過的那位?”青莞很是不解……這不明擺著嗎, 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想到自己和殿下為此費盡心思,殿下甚至不惜為了那人幾度鋌而走險,而那傢伙得了便宜還要作,她便氣不打一處來:“要我說, 嬴政那是全靠運氣好, 再加上有我們暗中幫忙,呂不韋才會落敗。否則, 他哪是呂不韋那老狐狸的對手?!”
“你真的認為阿政是真正的贏家嗎?其實,在我看來,無論是成蛟、公子涯亦或是阿政、太后以及呂不韋,他們都輸了。他們只不過是權力之局中的一顆顆棋子,在棋盤上絞殺別人的同時也在等待著別人的絞殺……”姬丹說著,閉上眼睛,“而我們,也終究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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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焦勸服了嬴政,趙太后的禁足令隨之被解除。秦國朝堂在經歷了權利更迭之處的混亂後,也逐漸步入了正軌。
嬴政這邊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姬丹卻在這時候病了。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她這一病毫無預兆,且來勢洶洶,青莞意識到情況嚴重時,人已是臥床不起。
醫丞是萬萬不能請的,一請就徹底露餡兒了。
看著躺在榻上,燒得意識不清、滿口胡話的姬丹,青莞一籌莫展,只能將布巾浸在涼水裡,撈出後擰乾,放在姬丹前額上,希望透過冷敷的方法將熱度降下來。
“少主高熱不退,再這樣下去可不行。”荊軻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來一句。
不行你倒是給個主意啊?空口說白話誰不會……青莞腹誹著,開口便是一聲嘆氣:“殿下身患弱症,底子本來就虛,在秦國這兩年又殫精竭慮、憂思過度。現在任務完成了,秦國也天翻地覆了,她這一放鬆,人也跟著垮了……”
“別說些有的沒的!”荊軻打斷她的話,“少主質秦時不是帶了藥過來麼?”
“你指的是凝香丸吧?殿下早就把一整瓶全送給那個嬴政了!”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兒青莞就來氣……那可是救命的藥啊,這下好了,到了真正需要的時候徹底沒指望了。
“我出去一趟,你在這好好守著少主。”
荊軻話一出口,青莞霎時就明白他要幹什麼了:“你要去找白閣主?”
荊軻正是打算前往“咸陽閣”,那裡雖說沒有凝香丸,但其它珍貴藥材想必是不缺,而且還有懂醫理的副閣主在。姬丹病成這樣,沒有藥是不行的。
“你照顧好少主就行了,我的事你管不著。”
“不用你說我也會將殿下照顧好!我是在問你,你想幹什麼?是不是還嫌現在不夠亂?你是暗衛,你的職責只有負責殿下人身安全這一個,主動聯絡一閣之主屬於越權行為!這還是小事,畢竟事急從權,關鍵那個白閣主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讓他知道凝香丸少了一瓶,不是給殿下找麻煩嗎?”這是青莞第一次直面懟荊軻,不為爭一時長短,而只因他們是夥伴,同生共死、互為依靠的夥伴。
“我只知道少主的病不容耽擱。”荊軻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峻。
青莞站起身:“我去。”
“不行!”荊軻果斷出言否決,“你確定樊於期已經對你放下了戒備?”
“都兩三年了,他就算不完全相信我,我們倆總歸還是有點交情的。再說殿下幾次三番救過嬴政,看在這份上他也不該為難我……這次你留下,不許攔著我。”青莞說完,便頭也不回出了門。
樊於期的警惕性是毋庸置疑的,就連與之正面交鋒過的少主都險些栽在對方手裡……荊軻從不認為此人會對青莞放鬆戒備,他甚至覺得即使兩年多的時間過去,即使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那人仍未曾消除對少主的疑心。
想到這裡,荊軻決定出去將青莞追回,剛轉過身,背後傳來姬丹一聲呻-吟。
他立刻回身在榻前蹲下,只見姬丹皺著眉頭,依舊眼眸緊閉,蒼白的唇微微翕動。
荊軻猶豫了一下,他沒有任何照顧人的經驗,看到姬丹嘴巴在動,便想著聽聽她在說些什麼,是不是在說哪裡不舒服。
慢慢湊近榻上昏睡的人,由於發著燒,姬丹撥出的氣都是熱乎乎的,熱氣就這樣徐徐掃過荊軻的面頰。
然而凝神聽了半天,他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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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青莞輕車熟路地出了宮,這還是她頭一次大白天去“咸陽閣”的所在地。
黃金臺的人日常行事,謹慎是務必放在第一位的,以往姬丹與咸陽閣聯絡見面時,都是先由青莞傳出鴿信,得到回信確認約定的時間地點後,再由咸陽閣的人逐一安排。
正因過程繁瑣,除非緊急要務,否則他們都是採用鴿信來傳遞訊息,能不見面儘量不見面。
青莞在咸陽城的長街上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看上去在悠閒地逛街,但她的眼睛一直不忘環顧四周。
還好,沒有人跟蹤她……就說嘛,傻大個就算還不是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