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依便是兩兵對仗的陣前了。
當然,葉代依這種品性,放在處理葉重琅這事上,儼然已不見蹤影。就算視事通透,不拘世俗之言,但畢竟愛之深,情之切,葉代依現在恐怕還是很想打斷葉重琅的腿。
葉風瑾笑著頷首算是謝過了誇讚,語氣平緩道:“重琅在扶風所歷,我已多有耳聞。重琅這些年戒守鳩魔山,鮮少回家,其修為功力,連我也探不得深淺。扶風當時扣押我孤竹弟子,聽聞是潯陽出手相助,才未能讓扶風將我孤竹弟子為質。但風瑾確有疑惑之處,聽聞早在對峙之前,扶風三公子便神智有異,才讓重琅有了不被挾制之機,又在對峙之時倒戈將其謀劃全盤托出,風瑾已問過思敬,潯陽並未有迷魂一術,敢問……可是姑娘暗中相助?”
鳳起:“……”這事她還真得裝糊塗。
她之前在進門的時候就聽著不大對勁,要說孤竹弟子都喜歡客氣,可葉風瑾未免太客氣,他竟然說,這一路上葉重琅是蒙她照應。
當然,她那時候聽著,也只當就是客氣了。
但是,她真得承認,孤竹弟子這一脈相承的貓毛心思,細膩得令人髮指。雲席英被攝魂一反常態,所有人都當他是傻了,他說的話完全難以置信,卻應該都沒往別的地方多想,但葉風瑾只是道聽途說,就把這不尋常的事給揪出來了,而且,還安在了她身上。
“呵……兄長恐怕高看我了,本以為兄長想問重琅的傷勢,卻不想這事……我只是個尋常凡女,就算想幫重琅,也力不從心,無法暗中相助。”
葉風瑾淡淡點頭,轉而就問了句,“那重琅現在傷勢如何?”
“他之前遭家主碎魂鞭責罰,之後又被魔將琴音所傷,好在我們曾遇見過神界的神使,留有神藥。呵……我以為兄長不嫌我,是看在我一路照料重琅養傷的份上。”
總算是編圓了!
葉風瑾微微頷首,甚至傾了身,“有勞姑娘了。”
鳳起悄悄鬆了口氣,這應該只是葉風瑾天馬行空的猜測,或者說看在葉重琅的面子上,想給她添點兒功勞,讓她嫁入孤竹更加名正言順?
而她一口氣沒松完,又聽葉風瑾彷彿自言自語道:“我只是覺得,扶風三公子神智有異,倒戈無常,後竟以自刎謝罪,頗像被施了攝魂術,前些日子我還去了趟鳩魔山……”
這都什麼毛病?!孤竹弟子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都愛往魔將鳳起那兒靠麼?!
沒錯,攝魂術確實是魔將鳳起獨門絕技,那是墮入魔道時候以一心怨氣戾氣突破出來的,可問題是,我死的時候,你葉風瑾不過三歲,見過魔將鳳起的攝魂術長什麼樣嗎?
“就連父親也覺得像是攝魂術,迷&人心智,控人神魂……”
鳳起:“……”初見葉重琅時候的感覺又回來了,遠離孤竹弟子,保得身家性命!
孤竹弟子守著鳩魔山,也不知道在魔將鳳起身上下了多少功夫。
但聽這話裡的意思……葉風瑾以為是她下了攝魂術暗中相助,才對她頗有善意?
“兄長是懷疑有人以攝魂術暗中相助孤竹?想找到此人……”
“父親說,此人一旦現世,三界必有一場浩劫。”
豈有此理啊!差點兒被這種善意騙出實話!
“兄長,家主的藥要涼了。”鳳起趕忙提醒道。
葉風瑾輕輕點頭,“送進去吧,重琅恐怕已在裡面跪了一個時辰了,父親應該也想見見你。”
早不說!葉重琅現在傷得連脫衣服都抬不起手來,說跪一個時辰就跪一個時辰啊?
鳳起端著藥快步走到門前,卻忽聽裡面葉代依說了一句話,“重琅,你既然心意已決,可知,不僅是你,連同孤竹,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重琅明白。”葉重琅的聲音低沉卻擲地有聲,“重琅定當傾盡全力,為孤竹挽回局勢,不會因一己私事,連累孤竹上下受人折辱。”
“你不明白……”葉代依的苦口婆心中充斥著無奈與沉重,“你也是我孤竹弟子,所做之事,孤竹理應庇護於你,你在扶風一舉,我也看得出你的心思。若是關門家事也就罷了,可如今……恐怕不僅僅是家事……”
這已是到了勸無可勸的地步,葉重琅仍舊懇切道:“叔父且放心,孤竹對重琅恩重如山,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重琅義不容辭,除此事外,重琅必然事事皆以孤竹為先,絕不會有自顧偷生之舉。”
“你不明白……”葉代依依舊深長嘆息著,似有千般的無奈已說不出口,突然語氣一穩,“進來。”
鳳起沒遲疑,托盤腳尖推了推門,一步邁進房中,果不其然,葉代依四平八穩坐在正廳椅子上,面前葉重琅就這麼直挺挺跪在地上,連身邊的蒲團都沒用。
正文 第96章 二十四孝
而葉代依似乎早料到她會來,那一雙鷹眸未顯詫異卻滿是犀利,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種穿皮透骨的凜冽。
鳳起將托盤放在了旁邊小桌上,她倒也能理解葉代依此刻的心情,葉重琅的倔強,她這一路還見識得少麼?自從剛見面就定下所謂的婚約,最終連她魔將鳳起都落在葉重琅手裡了,葉代依能是他的對手麼?
而縱然面對葉重琅已是無奈,可那不證明葉代依會待見她,反而……會更痛恨她吧。
“你如今心意如何?”葉代依還是開口問了。
葉重琅忽然轉過頭來看她,那眸光仍舊顯得不那麼自信,彷彿只要面對的是葉代依,他有……抗爭不了的某種原因?
哦,先例,先例,畢竟她當時勾&引葉代依是那樣的不遺餘力。
鳳起將藥罐中的藥緩緩倒入瓷碗中,語氣親近&平緩道:“家主對我寬厚有加,我也感激不盡,但曾時年幼無知,冒犯過家主,如今我已辨清心中情意,還望家主成全。”
葉代依靜靜聽著她說,那臉色鐵青染著病色萎黃,明顯就是鬱結於心,氣的。
其實在半頁山時候,她逼著葉代依把淤血吐了,按理說不會病成這樣,只可惜……惹葉代依生氣的事實在太多了。
半晌,葉代依似沒等到她再說話,開口又問,“僅是如此?”
鳳起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還等著她說什麼?剛才聽葉代依的意思,明顯已經無奈放棄了堅持,至於日後會牽連孤竹,她和葉重琅想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