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也沒看到有人在門口。”
“我去找一下。”晏瀝重新掀起被子,被趙銘奇摁住了。
“肯定沒事,我聽護士說了救你的人就只是有些擦傷,你還是少折騰,先躺著吧。”
趙銘奇又言:“不過,她救你是不是說明她心裡還有你?”
晏瀝又剜了他一眼,“她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也是,”他點點頭,嘖了聲,“你別老這麼看我,怵得很。那她哭了嗎?”
晏瀝沉默了。
他不知道,失去意識的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是恍惚間看到她向著自己縱身躍下。
“不知道。”
他既希望她哭了,說明她心裡還有他。
又不希望再看到她哭。
病房外,柏菡重新移了步子,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趙銘奇前腳剛進去,她後腳就從轉角過來了。
苦肉計是什麼人才想出來的愚蠢方法?
也幸好他不至於蠢到拿命犯險。
她低垂著睫毛,吹了吹自己手臂上的小傷口,往電梯口走。
在水底和上岸時,她的面板被很多不明物劃傷了,護士剛溫柔地替她塗了點藥,以免感染。
柏菡剛走出兩步,抬起頭就看見林沐琴踏著風般走來,敞著風衣,氣勢洶洶。餘平露和柏志遠像兩個跟屁蟲走在後面,一左一右。
林沐琴話不多說,抬手就是一巴掌。
柏菡像是有所察覺,提前躲了半個身位,讓她的手掌落偏了位置,打在了耳朵邊。
但似乎疼痛感並沒有減少,耳廓反而燙燙的,耳邊傳來暫時性的嗡嗡耳鳴聲。
“你帶他去的三月湖?!”林沐琴詰問道。
“不是。”
對方卻冷笑一聲,塗著青色指甲油的食指指著病房,“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是他自己進去湖心島的吧?”
柏菡剛想回答“是”就被打斷了。
“你知不知道他六歲那年被綁架犯推到湖裡,差點連命都丟了!他對三月湖的陰影比哪兒都大!如果不是因為你,他絕對絕對不可能踏進去半步!”她的聲音響亮,迴盪在走廊裡,路過的護士、病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林沐琴急忙遮住臉。
柏菡錯愕地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
他們相識的時候已經九歲,而這十九年間,她只知道他不會游泳,猜測過他怕水,但卻一次也沒聽人說起過這段往事。無論是晏家的人,還是他自己,都守口如瓶。
當年因為知道了這件事給晏瀝留下了陰影,晏家下令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許再提起,以免使晏瀝出現應激反應。因此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
門外的動靜太大,引起了病房內兩人的注意。
晏瀝顧不得趙銘奇的阻攔,執意翻身下床。
“柏菡,還有你和你,”林沐琴指著所有人的鼻子道,“你們一家子就是我們晏家的掃把星!災星!以後永遠別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
“她不是。”
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
林沐琴露出愕然的表情。
晏瀝靠著白牆走出來,腿腳還有些無力,沒法走得太穩。
他蹙眉看著柏菡的手臂和小腿,白皙的肌膚上紅一塊黃一塊的,佈滿大大小小的劃痕傷疤和藥水。
柏菡知道出來的是晏瀝,並沒有回過頭。
“湖心島是我要去的,我落水是她救了我。”他陳述道,小指不自覺靠近柏菡的手,被她悄無聲息地躲過。
柏菡微仰著下巴,視線掃過三個長輩,最後停在林沐琴身上,近乎冷漠地說道:“不是我要出現在他面前,您應該讓他不要再來找我。”
話音一落,她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樓梯間,急速跑下樓。她不想等電梯了,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在那。
走出醫院的大門,街上冷冽的空氣灌進她的喉嚨,像是發炎了的嗓子又疼又澀,不斷吞嚥反而更疼了。
她低著頭快速走著,長髮被吹在面容上,看著陰氣沉沉的。
她現在有著一肚子的氣想發洩。
氣林沐琴。
氣晏瀝和趙銘奇居然計劃著要苦肉計,即便這次的意外不是。
氣她的手機沉入湖底找不回來了。
氣自己居然不知道他對三月湖有陰影。
最氣的是趙銘奇說的話戳中了她的心。
她氣自己當時居然急得失去理智為他哭了。
平靜了那麼久的心頭又顫動起來,告訴自己她其實根本還沒忘。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追逐了他十幾年,他都這麼冷淡,他的青梅也不止自己一個。
晏瀝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高高在上的征服感作祟,她要是當真了,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她如果還相信他的心能被捂熱,那她就太作賤自己了。
柏菡抬起頭擦了擦在眼眶裡打轉的液體,撩開遮擋視線的頭髮。
她得先想著工作。
從超市買的醬料在帆布袋裡,房門鑰匙在內層,她跳進湖之前都扔在了路旁,算是沒丟。但放在褲兜裡的手機卻是沒來得及拿出,隨著縱身一躍沉進了湖底。現代社會丟了手機寸步難行,尤其是她這樣隨時都需要與人保持聯絡的工作。
手機裡還存了她記錄下的很多靈感,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做備份。
更要命的是,她從來都用手機支付,全身上下連坐公交的零錢都沒有。平時都與人微信交流,她細想了想自己能背下來的手機號,要命的發現只有晏瀝一個人的。現在的各種平臺換個裝置登入還要手機驗證碼,網路讓一切越來越方便,也將手機的重要性越加越大。
柏菡沒轍,想到這裡離許為寧的家不算太遠,選擇徒步走去。
救人很累,實際上她的所剩力氣也不比失去意識的晏瀝強多少,一路上走走歇歇,走了一個小時才到,面頰的面板都被吹到幹得發緊。
終於,她按下了許為寧家的門鈴,裡頭傳來一聲細亮的“來了”,開門的卻是許臨。
他開啟門一見到狼狽模樣的柏菡,眉頭一緊,連忙請她進屋,讓許為寧倒了杯熱水。
許為寧擔憂著問她:“菡菡你身上這些小傷口怎麼回事?”
“摔了一跤。”她抿了抿唇。
許臨看穿了她是在撒謊,誰摔跤會摔得全身都是這樣的小劃痕,但沒戳破。
神經大條的許為寧沒看出來,便問她:“菡菡你怎麼來我家了?”以前柏菡可從沒主動來過,都是在她軟磨硬泡下才來的。
“我的手機丟了,想麻煩你幫我打個車回家。”她說。
許為寧聞言看向許臨。
果不其然,許臨站起了身,沉聲道:“我送你。”
他今天下班剛好過來幫許為寧換燈泡,沒想到卻碰見了這事。
事情看起來絕不像是摔跤或者被偷了手機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