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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尤其是在柳絮搖落的時候,我更難免忘懷當年的那一位姑娘。如今斯人已逝,即使夢中可見,卻好夢易斷,斷了的夢難續,於是,將愁思寄給了西風,可是怎樣的西風,才能吹盡眉間緊鎖的憂愁?
徐秋正讀詩,呢喃:“當是如何情深義重的人才能寫出這詩句來,叫人光是瞧上一眼就有了許多憂愁!”
廂房外有人,鳳泰推門而入,卻並未入門,而是與徐秋對視一眼,冷聲道:“將你兩手伸出給我瞧上一瞧!”
顯而易見,鳳泰這廝是懷疑到了徐秋的頭上,認定了方才擁他的徐秋手上有汙垢,才會叫他當眾出醜,可又有些懷疑,畢竟眼下的徐秋可是半點修為都無,只是個有些姿色的尋常女子而已。
徐秋蹙眉,佯如墜雲霧,淺淺伸出雙手,白白淨淨。鳳泰當即指間勾動,將徐秋的身子給引了去,大手握小手,好生的瞧了許久,鼻頭竄動,好久才是一笑,“不是你,最好,否則可是糟蹋了一份快活吶。”徐秋聽這話,心說:“蠢驢,老子還能用手握屎往你褲子上摸不成?”自然是要歸功於樓三千老兒的千面紗,不僅鳳泰瞧不出顧辭舟真面目,就連老劍仙從馬都分辨不出。
徐秋嬌呼一聲,故意一仰在鳳泰懷裡,身前領口大開,旖旎風光,若隱若現。只這一眼,鳳泰口乾舌燥,當即一手攬徐秋,大步邁入廂房,“啪嗒”一聲,緊閉房門。
徐秋嬌媚,“郎君好生著急唷。”
鳳泰大開大合,就要寬衣解帶,“且洗上一番,今日實在是晦氣。小娘子莫急,床上候我。”眼前的鳳泰脫了衣衫,令人嘖舌,入眼是大片雪白,宛若一個姑娘身子,哪裡有半點男子氣概,徐秋輕笑不做聲,心說:“白淨臉,白淨身子,就這還要行男女之事,也不怕將這如紙糊的小身子骨給勞累壞了?”
徐秋輕聲問:“郎君,可要與你一起鴛鴦一番?”
鳳泰不解,“何為鴛鴦一番?”
徐秋捏著嗓子羞笑:“鴛鴦一番就是一起洗澡,不知郎君意下如何?”徐秋說這話時,惟妙惟肖,宛若一位小女人,不僅將情竇初開的青澀與蠢蠢欲動的心思給顯現的一覽無遺,尤其是那輕咬嘴唇的動作。
“不曾想小娘子如此著急,來罷!”
徐秋解開了袖袍,腳尖輕輕點水,緩緩入水,鳳泰不解,“姑娘為何留這麼一兩件輕紗,你我既成道侶,還害羞麼?”徐秋輕輕入水,一摟溼噠噠的衣裳,撩起半截,“若隱若現,不是更好麼?”其實,徐秋哪裡懂得這些撩人心絃的本事,全憑當年《瓶梅》中的姑娘本事哩。不出所料,鳳泰斜靠木桶的身子微微顫動,蒼白如紙的臉頰也微微泛紅,他淫笑:“深得我意吶。”說罷,鳳泰輕輕抬起一指挑起了徐秋欲滴的下巴,左右好生的瞧了一番,“不錯,口舌伶俐否?”
口舌伶俐否?
徐秋怎會不懂鳳泰這白麵小生的話外之意?
徐秋微微錯愕,嗯哼一聲,“口舌伶俐?”
鳳泰好似有些不喜,不過轉瞬也釋然了,“黃花姑娘,不懂也無妨,鳳某人就好生與你講講當如何服侍郎君。”話音方落,鳳泰這廝就聲情並茂的演示了怎生個口舌伶俐,細微之處,鳳泰講解了三四番,刻意交代,“多用唇力,莫用口齒。”徐秋掩嘴輕笑,心說:“一針爾,還金貴的很哩。”
鳳泰好似有些等候不急,當即一手按在了徐秋肩頭,往下點點頭,示意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徐秋卻有些生巴巴不情願,低聲啜泣,“我怕把玩不好,郎君受苦!”
“不如,不如...”
鳳泰問:“不如什麼?”
徐秋有些不好意思,兩眼左右滴溜溜打轉,遂是瞧了一眼自身的褲襠,嘟嘴對鳳泰說道:“不如,鳳泰公子先示範一番,教我好生學學,免得鬧了笑話。”
鳳泰不怒反笑,一指徐秋,咧開嘴角,猙獰一笑,“瞧好了!”說罷,就是攥緊了徐秋雙手,一頭埋入水下,往徐秋褲襠而去!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徐秋陡然指間青煙四起,齊往水下而去,心說:“若不是個乘風,早就將你拿下!”
天地三清術,賜夢的本事不僅僅是賜夢如此簡單,講究窺人過往,講究操控人心,講究時機,眼下鳳泰這廝再不濟也是個乘風下游的修士,尋常的賜夢恐怕遭他察覺,於是徐秋才會佈下鴛鴦浴一局,為的就是這鳳泰心甘情願的融入夢境之中,而徐秋一夢藏在了何處?這廝狡詐,藏在了褲襠裡!
水下鳳泰正欲大快朵頤,身子卻是猛然一怔,他好似摸見了龐然大物,陡然一愣,忙抬頭與徐秋對視,厲聲:“姑娘胯下龐然大物是甚?”
徐秋輕笑,“龐然大物,王不歪的義子。”
鳳泰不解,“王不歪的義子?紀罷。”
徐秋應聲點頭。
鳳泰臉色煞白,忙欲取來一劍,猛呼:“何方妖孽!”
徐秋哪裡給他取劍,“天地三清術,爾等宵小,也敢窺探徐某人龍精虎猛的身子。夢裡逍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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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正與王不歪說話間。
二樓廂房之中猛出一人,此人衣不遮體,長髮披肩,滿嘴胡言,瞧他取出一劍,縱身一躍,劍指酒館正打算盤的老兒,厲聲:“老兒,平心而論,青木宗待你如何?”
老兒不明所以,支支吾吾唸叨:“青木宗待我靈璧酒館不薄,若是酒館有甚招待不周之處,還望...”
“招待不周?”鳳泰嗤笑連連,驟然發難,乘風修為盡出!一劍疾射而出,老兒是如何也想不到這乘風鳳泰一劍竟是如此凌冽,當即避閃不及,一劍穿喉。從馬眉頭一吊,立馬出聲:“鳳泰!”
鳳泰置若罔聞,“咻!”
又是一劍,直穿這掌櫃老兒丹田。
“咔嚓!”
老兒兩眼瞪似銅鈴,腹下丹田瞬時支離破碎,豕分蛇斷。照料了靈璧酒館百年有餘的老兒,鳳泰劍下除名,死在了酒館中。鳳泰不解氣,又是連出十來劍,活生生將這已一命嗚呼的掌櫃老兒給刺爛。滿座皆寂,大氣都無人敢喘上一口,就連先前一直碎叨的王成新瞧了鳳泰的手筆後也不敢出言,藏身於王不歪身後。
從馬色變,又是一聲歷喝:“鳳泰!”
鳳泰不依不饒,“老賊當死!”
“究竟何事?”老劍仙已隱隱發覺了不對勁,以往的鳳泰可不是眼下這幅德行,不論手腳再是難忍,只要自身一聲之下,他不敢不聽!
“老賊竟睡了我鳳某人的姑娘!”
從馬不解:“甚?”
“方才洞房花燭,才發覺姑娘早已是身懷六甲!”
“身懷六甲?”
“若不是姑娘坦言,恐怕今日青木宗就要因這老賊蒙羞。”鳳泰憤懣不滿,一吐為快。
徐秋啼淚蹣跚而下,一把鼻涕一把淚,行至鳳泰身側,嗚咽道:“小女有愧鳳良人,唯有一死謝罪!”說罷,徐秋就是身子一傾斜,直往鳳泰長劍而去,這是要借鳳泰的劍了結自己吶。
一時,惹的許多哀愁,看客搖頭嘆惋,“苦命的姑娘唷,老賊當殺!”
鳳泰卻是陡收一收,扶住了徐秋單薄的肩頭,嘆言:“罷了,走罷。你我就算不曾相識,這份淺相識就隨風而散!”另有言:“靈璧涼府,誰人若敢欺負,青木宗尋我,一劍滅門!”
徐秋:“鳳泰高人,大恩大德,小女沒齒難忘,來生願做牛做馬服侍你。”說罷,徐秋啜泣連連,一手倚門,欲出門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徐秋背身,淺淺一笑:“青木宗不過小道爾,玩物罷了。”
忽!
“姑娘止步。”
從馬出聲,“姑娘這麼急,去何處?”
徐秋大驚,寡言。回首只見從馬與王不歪對視一眼,遂是腰間一杆蘆葦顫鳴不已,無風自動,竟疾射而出,與此同時,從馬步子極緩,一步一步往徐秋走來。徐秋嘖舌,從馬一杆蘆葦驚為天人,所過之處,橫屍遍地。不多之時,酒館無關人等全數除了個乾淨,唯獨留下幾位認識人,蘆葦回從馬腰間,從馬不過才走了三步,百十人已身首異地,遂看從馬袖袍一揮,一地的屍體化為了虛無。
“姑娘,究竟是何方高人,不妨交代清楚。”
徐秋不解,心說:“運籌帷幄,並無遺漏之處,為何這從馬老兒能瞧出其中端倪?”不過,眼下從馬依稱徐秋為姑娘,看來他並沒有瞧穿徐秋的把戲,徐秋佯回:“前輩,交代甚?”
王不歪呼:“王成新,紀罷何在?”
王成新手腳輕快,立馬入二樓廂房,請出了痴傻紀罷,他正吮吸手指,嗷嗷直叫,誰人也不知曉這廝將這手指當成了甚物。王不歪一手鉗住紀罷,一指徐秋,“好生瞧瞧,見過沒有?”
從馬卻輕笑,“王不歪,何必多此一舉,若是認得,她還敢來此麼?”誰料,紀罷瞧了七八眼徐秋,卻陡然一句:“瞧過!”從馬眉梢疊驚,“見過?”
“酒館掌櫃老兒曾領我去涼府見過,說是這位姑娘頗好,改日要入青木宗,問我可有意先睡一遭,說是有甚本事可事後來了無痕。”
王不歪長吁一口氣:“之後?”
紀罷一句之後,目中無神,又將手指給含在了口中,“青山不見老,夕陽已白頭。”
王不歪:“甚?”
紀罷搖頭晃腦:“好端端一位姑娘,怎生出了這麼一雙臭腳?”
王不歪丟了顏面,“一派胡言!”
紀罷:“義父壽命不長,到處求陽壽,背地裡與女子叫暖竊取生機,還當我不知曉哩。”
王不歪勃然大怒,一指將這滿嘴胡言瘋癲的紀罷給打暈,差王成新送上樓去。“從馬老劍仙,見笑了,此子胡言亂語。”
從馬卻不見外,輕聲:“此子留有何用,為何不殺了。”
王不歪面露苦澀,“他名王紀罷。”
從馬笑,“多年無子,添了一子後卻發覺是為資質平平三流貨色,又怕丟了你王不歪的顏面,故而義子?”
王不歪嘆息。
從馬不急不忙一指徐秋:“若是能從這位姑娘口中套出一些話來,紀罷小友給你留個後恐怕不難。”
王不歪調穩內息,“究竟何人?速速招來!”
徐秋措辭,續道:“小女顧辭舟,至今不曾出靈璧鎮。”
從馬一指徐秋肚皮:“老夫瞧你身子飽滿,內斂而不外放,顯然仍是處子之身,何來的身懷六甲?奉勸姑娘還是好生交代,否則刀劍無眼,傷到了可是不好。屆時再自報家門,可是遲了。”
從馬瞧徐秋仍有不願多說的意思,於是乾脆說道:“這麼,說說你是如何認識樓三千這人!”
王不歪一愣,“當真與樓三千相關?”
從馬若有所思,“不知,可老夫聽聞,樓三千師承無量門,有一手蠱惑人心本事,你再瞧紀罷小友與鳳泰,可像是遭人蠱惑?”
王不歪聲道:“既然結識樓三千,豈不是...”
王不歪只說了半句,從馬已笑回:“無妨,聽聞樓三千向來獨來獨往,從不曾聽聞有過什麼徒兒,再者而言,倘若這一位當真有緣樓三千,肯傾囊相授看家本事,一定是一位打緊的姑娘,咱們擒在手,也不怕那廝來此。”
從馬好城府,竟當徐秋的面將這些話給扯出,為的就是攪亂徐秋的思緒。徐秋又豈是泛泛之輩,僅憑從馬老賊這一兩句話就給擾亂了思緒,“前輩,樓三千是誰?從未聽講過。若兩位前輩當真有事,還望直言,至於身懷六甲,生怕爹爹知曉,獨身尋了一位郎中,求了一貼馬錢子,生南星等藥。”
從馬輕笑,“不說也罷。方才酒也吃了,眼下也算是我青木宗之人了,我青木宗又豈能蒙羞。今日,留你不得!”
說罷,從馬腰間一杆蘆葦瞬息而出,直往徐秋脖頸而去。
【未完待續。】<!--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