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掙扎著擰起半邊身體,蘇眠見了,眼神一沉,一把將他按回到病床上:“你老實趴著!別亂動!”
“我去?你還橫起來了?”林安寧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接著耍賴一樣把臉埋進枕頭裡:“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憋死算了!你們誰都別攔我讓我一個人安靜的死去!”
“你安靜個屁!”秦桉被他吵得腦仁直突突,拎著保溫桶走過來說:“煩死了!整條樓道都是你的聲音,趕緊滾起來吃點東西堵上你的嘴!”
“那我等會兒再死,”林安寧迅速把頭抬起來,吸了吸鼻子問:“給我帶的什麼吃的啊?怎麼連個香味都聞不見?”
秦桉懶得理他,把保溫桶往床頭桌上一放,然後熟練地擰開,一股香氣才慢慢從裡面飄散出來。
鬱楠走到蘇眠跟前,小聲提醒他:“學長,馬上快高考了,不然你還是回去複習吧。”
蘇眠轉頭看了林安寧一眼,鬱楠又解釋:“他這邊有我們照顧就好了,你放心,我們是他朋友。”
“那好,我晚上再來看他,”蘇眠看上去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妥協了:“麻煩你們了,謝謝。”
目送蘇眠走出門,鬱楠才找了個位置在林安寧身邊坐下。
秦桉把盛好的湯端給林安寧:“你自己能喝嗎?別灑了。”
“能喝能喝,我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撐久了胳膊肘有點疼,”林安寧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嚐了嚐:“哎還挺香的,我楠哥的手藝?”
秦桉笑罵:“你楠哥會個屁!這是你爸爸我的手藝。”
“想不到你也是深藏不露啊,這什麼湯啊?”林安寧打趣著問。
秦桉:“豬尾巴湯。”
林安寧:“噗——!咳咳咳咳!!”
鬱楠急了,抽了張紙巾給他:“哎你慢點,你不是說你自己能喝嗎?”
“咳咳咳……”林安寧擦擦衣袖上的湯汁,嗆著嗓音說:“你們倆是故意來整我的嗎?”
秦桉:“你楠哥說吃什麼補什麼,他昨天大晚上買來的豬尾巴,求了我半個小時讓我燉給你喝的,你得知道感恩。”
林安寧咬牙切齒:“那我真是謝謝你們了。”
鬱楠居然把這當成了一種誇獎:“你不用跟我客氣。”
林安寧:“……”
秦桉在一邊憋著,差點笑出來,鬱楠沒察覺,直接轉移了話題,問林安寧:“蘇眠學長是你什麼人啊?怎麼能把你氣成這樣?”
“你別喊他學長,他就是一個垃圾,”林安寧啃著湯裡的玉米,咕噥著說:“他就是在我家蹭了十年飯的一個……怎麼說呢,我爸是他師父,我倆算不上朋友,我也不想跟他做朋友,假惺惺的,讓人看見就來氣。”
“那就是發小唄,”秦桉總結。
“發小個屁!你們倆這才叫發小,我跟他……”林安寧頓了頓,接著說:“總之就是發生了點煩心事,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鬱楠和秦桉聽了他最後一句話,突然同時沉默了。
人生中總會發生一些事,讓你和你的朋友越走越遠,最終連最基本的友誼都維持不了,所以有些事不能輕易試探,也許你邁出去的那一步,前面等待你的就是萬丈深淵。
不僅回不了頭,還會摔得粉身碎骨。
“算了,別提他了,麻煩,”林安寧甩脫了這個話題,問:“你們倆吃飯了麼?”
“還沒有,先來看看你,回去的路上再吃,”鬱楠還回味著剛剛那句話,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你們倆就是跑過來攻略我的嗎?天哪!太讓我感動了!”林安寧演得跟真的似的。
“少他媽貧了,”秦桉不知道為什麼,也被他的話刺激的一陣心煩:“我倆找地方吃東西去了,你自己老實吃完這一桶,晚上我們再來幫你收了。”
“秦哥你也太好了吧!我要是個女生!我絕對追你!”林安寧從被子裡伸出半截小腿晃盪著噁心他:“你就是無數女生夢中的霸道總裁型別,又酷又拽還有六塊腹肌,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打得過小三幹得翻流氓,一張站在街上能收保護費的臉一看就讓人賊有安全感,太完美了。”
“你他媽別逼我把你頭骨也打骨折,”秦桉指著他鼻子警告。
林安寧縮縮脖子,一溜煙縮排被窩裡,鬱楠在一邊忍著笑,差點憋出內傷來。
兩個人一起走出病房,鬱楠不依不饒的拉著秦桉就往醫藥房走。
“再去開點藥膏吧,你的背還腫著。”
“開什麼開?你昨天不都拉著我拍了片子了嗎,骨頭又沒事,”秦桉說。
鬱楠還是有些擔心:“夏季賽還有一個月,你這樣會影響訓練吧。”
“影響個屁!”秦桉冷哼一聲:“我是什麼人?”
鬱楠問:“什麼人?”
秦桉:“冠軍預備役。”
“哦。”
鬱楠一臉冷漠,心裡卻突然很不是滋味。
我又在期待什麼呢。
鬱楠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即將迎來的五一假期所影響了,內心浮躁的一刻也安靜不下來,動不動就會胡思亂想。
昨天晚上,雖然知道了秦桉和白陶越走越近的來龍去脈,但他依然松不下這口氣來。
喜歡一個人會越來越上癮,他也是,白陶也一樣會是。
不同的是白陶可以肆無忌憚的表現自己對秦桉的愛慕之情,毫無顧忌。而他不能,他們性別不同,立場也不同,沉澱了十幾年的友情更是讓他不能輕易破壞,不然就會像林安寧所說的那樣,因為一些煩心事,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秦桉是他最珍貴的朋友,他們之間交織的那場夢太美好了,他不忍心做那個從夢裡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煩死了,真的太煩了。
盯著書頁會覺得煩,聽著老師講課會覺得煩,班裡的女生突然莫名其妙的低聲驚叫和竊竊私語,更讓他覺得煩。
聽說最近班裡要轉來一個新同學,聽這嘈雜的小聲議論,應該是已經來了。
鬱楠終於睜開眼,從假寐的狀態裡清醒過來,接著,他就瞪大了眼睛,盯著講臺上走進來的人,不會說話了。
“我叫童瑞,服裝表演專業,今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講臺上的人鋒利的薄唇勾起淺淡的弧度,深邃的眼睛卻像一汪溫柔的春水。
鬱楠就這樣瞠目結舌的和他在一片興奮的低呼中對視,直到班主任安排他在林安寧的位置上暫時坐下來,他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的臉一直看。
邊看,還邊難以置信的眨著眼。
“怎麼?不認識我了?”童瑞看他的表情,禁不住笑了。
鬱楠連忙回過神來:“沒、沒有,我就是有點……想不到。”
“想不到我會轉來?還是想不到我和你一樣大?”童瑞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