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鑽出雲層把,光芒灑向地面,光芒還是微弱的,又把眼前照亮了。
夏星河快步回到家,猶豫著,想要拿過手機給柏清舟打個電話,走到樓梯的轉角時,卻又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柏清舟?”
他一時怔住,“你怎麼……”
柏清舟正低著頭坐在夏星河家門口的臺階上,聽到他的聲音,又猛然抬了頭。
“你回來了啊……”
柏清舟驀地起了身,強硬地把夏星河壓在了牆壁上,溫熱的氣息灑在脖頸上,清冽的,又有些不同尋常。
鼻息間某種氣味充斥著,夏星河微微一怔。
“你……喝酒了?”
第53章 沒那麼難
夏星河是見過柏清舟喝酒的。
之前同學聚會,柏清舟被閻才他們灌了不少酒,其他幾人都喝得醉醺醺了,他卻還冷靜自持的不像話,彷彿酒精完全對他不起作用似的。
而此時的柏清舟顯然與那日不同,他手臂撐在夏星河的腦袋旁邊,淡漠的眸子中染上了幾分迷離,清冽的氣息中夾雜著酒氣,明顯是喝醉了的樣子。
原來柏清舟也會醉酒嗎?
他一直以為他永遠都能保持理智與分寸。
微妙的感情在夏星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現實並未給他更多反應的時間,只消片刻,柏清舟的吻便落了下來。
眉心,眼瞼,唇瓣。
吻輕柔到近乎剋制,並不帶有情色的慾望,彷彿也沒有任何情緒,冰涼的唇瓣貼在面板上的時候,夏星河卻感覺到了柏清舟的嘴唇在顫。
“夏星河……”
“星河……”
“星星……”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呢喃著,是夏星河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彷彿把他當做了洶湧海面上的唯一的浮木,萬丈深淵旁的唯一的樹枝。
稱呼在不停的變化著,最後,柏清舟的喉結滾動著,叫了一聲:“……寶貝。”
夏星河怔住了。
他從未想過柏清舟會有這樣的一面。
“怎麼了?”
夏星河軟聲問他,“怎麼突然喝酒了,是不是生氣了?……因為我誤會你了?”
“……沒有。”
柏清舟垂下眼眸,簌簌地搖頭,他不再把夏星河抵在牆上,轉而把他抱在懷裡,緊緊地摁在胸前,生怕他會跑似的。
“沒有生氣……”他說,“怕你生氣。”
“我沒有想要不辭而別。”
“買房子是因為你說想把父母接過來住。”
“沒找到機會和你說。”
夏星河哭著結束通話了電話,他著急又無措,他給他打了好多電話,可他全都不接,他根本找不到他,他不知道要怎麼辦,他真的以為要失去了他了。
酒精會麻痺神經,柏清舟向來是討厭的,唯獨這一刻,它成為了他最後的慰藉。
一杯,兩杯。
柏清舟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酒精是這樣奇妙的東西,能讓人恍惚的,飄飄然的,彷彿能忘記所有煩惱。
可他還是忘不掉。
酒精在血液中充斥著,他終於徹底放縱了,他放下自己所有的傲氣,就這麼直直地跑到夏星河的家裡來堵他,見到他的這刻,所有的情緒都再無法隱藏。
他不想失去他。
柏清舟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委屈,沙啞的嗓音落在耳邊,讓夏星河徹底怔住。
現實與想象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根本沒想過柏清舟想買房子是因為他。
“你怎麼之前不告訴我這些呢?”他問。
柏清舟的語氣更委屈了一點:“你都不願意帶你的父母見我……我怕你不願意。”
心臟驀地酸澀一片,夏星河突然意識到,好像自己也沒有給予過柏清舟足夠的安全感。
他囿於過去的記憶中,以為柏清舟還和以前一樣不在意他……大概柏清舟也不好受吧。
夏星河的動作軟了下來,主動親了親柏清舟的唇角,“是我錯了……我們進屋說,好不好?”
醉酒後的柏清舟格外聽話,冷漠的外殼全然消失不見,小朋友似的,夏星河牽著他的手走進房間,扶著他坐在沙發上,轉頭對他說:“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要。”柏小朋友突然不乖了,驀地伸手拽住夏星河的衣服,“不要你走。”
修長的,完美的,握持過無數把手術刀的手此時緊緊地拽住夏星河的衣角,不讓他離開。
“就一下,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夏星河柔聲哄著他,掰開他的手指想去給他倒水,剛走兩步,又被柏清舟拽住手腕,緊緊握住。
“不要走……”
柏清舟低聲說。
“我不走,就去給你倒點水。”
夏星河有些好笑,沒想到柏清舟也有這麼粘人的一面,他湊過去,安撫性地親親他的唇角,剛要起身,又被他猛地拽入了懷中。
“……好吧。”
夏星河沒了脾氣,知道他這是醉得徹底了,還想著第二天早上要拿這個來笑話他,他動了下肩膀,想要換一個舒服的姿勢,哪知柏清舟好像是誤會了他還要走,驀地收緊了手臂。
片刻,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汪。”
狗叫?
夏星河一怔。
“汪。”
又是一聲,低沉又清晰。
柏清舟的眼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低沉的嗓音卻難得彆扭又委屈。
“夏星河,”他的吻落在他的頭髮上,委屈的,呢喃著,“我都學狗叫了,你怎麼還要走啊?”
心臟像是浸入檸檬水中一般酸酸漲漲,夏星河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
“為什麼……要學狗叫?”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後悔了。”柏清舟悶悶地說,“不想你走。”
竟然是這樣。
夏星河怔了一下,又突然笑了起來,又哭又笑的,像是找回了自己心愛的糖的孩子。
當年分手時不歡而散,他曾憤憤丟下一句“誰後悔了誰是狗”,原本只是一句氣話,他都忘的七七八八了,卻沒想到柏清舟惦記了這麼多年。
回想起兩人重逢時柏清舟的那聲狗叫,夏星河突然感覺到鼻頭一酸,他一直以為柏清舟是在他們重逢之後的某個瞬間喜歡上他的,原來他也曾經對當年的那段感情念念不忘嗎?
夏星河的喉結滾動著,深吸著氣,終於勇氣把當年那個刺痛許久的傷疤解開了,他的嘴唇輕顫著,問柏清舟:“你當年到底為什麼一聲不吭地就要出國啊……你考慮過我們的將來嗎?”
“我考慮過!”柏清舟毫不猶豫地開了口,語氣又稍稍一頓,“我申請的是可以陪讀的學校,還讓你考過了英語。可是……你周圍有那麼多朋友,你和他們每個人都關係那麼好,我……我怕你不願意因為我和他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