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逾白不說話,只是緊緊摟住衛嬋沅,他知道在阿沅心中,始終不喜歡深宮生活,可是讓他放不下這天下,如果這次中毒死了,他也就認命了,可是他還活著,就要回去向害他的人討回公道。
“阿沅,等天下平定,你若喜歡這裡,或者喜歡海邊,我們每年來住上些時日可好?”
希望一切真的能順利平定下來吧,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陳逾白的心中,始終還是掛念著晟朝的百姓,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能成為一個好的君王,而自己又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慾,讓百姓失去一位明君,而跟著自己隱居起來,這是大大的奢望了。
“我知道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衛嬋沅笑笑。
第84章 蓮花瓣
來到這裡已經近半月, 神醫最終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走的那天,閉門不出,三人一一在門口道別, 他都狠了心不見, 嘴上說著從此便是陌路, 但心卻像是烤在火上,不得安穩, 最後, 等三人走遠了,他才衝到門口,遠遠看著三人離去的身影,眼中全是落寞。
“走了也好, 我也該是制好駐顏丹, 下山去瞧瞧了。”
三人一路從冷極村往根石鎮走去, 想著先嚐試找到文芯常祿何六安他們,卻發現,越走到靠近邊塞的地方, 人煙越是荒蕪, 和他們來時的情景截然不同。
“大哥, 請問一下,這裡的人都去了哪裡?”
“哎呀,你們是外地來的吧,晟朝出兵攻打北狄,這邊塞的百姓都逃命去了,你們也快走吧。”
陳逾白心裡咯噔一下,“秦善, 那和談的隊伍可順利回去覆命了?”
“讓副將帶著隊伍回去覆命,應當是順利的。”
他皺皺眉頭說道,“我們還不能回去,我是奉命前來和談的,卻沒想到如今兩國竟然起了戰端。”
“那殿下打算如何辦?”
陳逾白看一眼衛嬋沅,他心有不忍,阿沅這一路已經跟著他吃了不少苦。
衛嬋沅看出陳逾白的意思,說道:“我沒事,現在儘快平息戰亂重要,還有,我們要找到文芯他們。”
文芯常祿何六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現在何處,如果他們三人活著,也定當焦急萬分的在找他們。
“現在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陳逾行搞得鬼,我們恐怕還暫時不能離開北狄,若貿然去了根石鎮,會重新落入他的勢力範圍。”
他只希望三人安然,就不怕沒有再見面的那一天,或許也只有將這件事完全解決了,才是所有人重聚的時候。
“殿下,不如先找個客棧安頓好,末將去打聽此事。”
“好。”
三人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客棧裡很是冷清,掌櫃的道:“世道不穩,我這店也開不了幾日了。”說著就親自把他們領到了廂房。
秦善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出去打聽訊息,陳逾白看著衛嬋沅,這幾日在山上,他已經看習慣了她眉間的紅痕,但是下了山,人們總是盯著那處紅痕看,雖說衛嬋沅並沒有顯露出什麼不悅,但他的心裡卻不是滋味。
手輕輕附上這傷口,“阿沅,你等我一下,很快回來。”
過了一炷香,陳逾白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手裡多了一盒胭脂和一隻細細的毛筆。
他拉著衛嬋沅坐到銅鏡前面,傾身上前,輕吻了一下她眉間的傷痕,“阿沅,讓你為我受苦了,我會還你一個更美的面容。”
開啟胭脂,用細毛筆沾了水,甩去浮水,以阿沅眉間的紅痕為中心,小心翼翼的畫了三片蓮花瓣。
第一瓣蓮花,他憶起前世那白皚皚雪地裡的一抹紅,被凍的僵硬的身體抱在懷中,他是如何的痛徹心扉;第二瓣蓮花,他憶起除夕夜,自己同懷中人一起看煙花,她羞澀著臉龐,觸碰自己的衣帶;第三瓣蓮花,他憶起陳逾行指使人將劍架在她脖子上,自己中毒後她靠在馬車上那憔悴的臉龐。
三瓣蓮花畫成,陳逾白眼中已經是淚珠閃動。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照顧好她,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論是旁人陷害,還是失去親人,亦或是這次,她為了救自己而被取得眉心血,都讓他心疼。
好像不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會傷害到她,像是一個詛咒,無法除去。
陳逾白捏緊了拳頭,就算是詛咒又如何,他不信命,他一定能保護好阿沅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放下筆,站在衛嬋沅身後,扶著她的肩膀,看著銅鏡,“阿沅,你好美,比這世上任何人,任何東西都美,那些奇珍異寶,在我心中都比不上你半分美麗,今後我每天都為你畫這眉間花瓣。”
衛嬋沅嘴角翹起,在鏡子裡看著那三片蓮花瓣,覺得心裡的花瓣也綻開了,無比溫暖,無比耀眼。
秦善敲響了門。
陳逾白依依不捨離開鏡中人的面孔,道:“進來。”
“殿下,”秦善抬眼看見衛嬋沅眉間的三瓣蓮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打聽到此次是三皇子領兵,還有婁振將軍前來攻打北狄,起兵理由是,北地殺害了前來和親的使者,也就是太子殿下您。”
陳逾白冷哼一聲,“陳逾行必定認為我中了毒,已經死了,他是想借此事起兵,攻打北狄若是勝了,必定鞏固朝中地位。也是,父皇如今不得不重用他了,畢竟我死了,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儲君了。”
“秦善,現在戰事是如何境況,你可能聯絡上婁振老將軍?”
“兩方人馬不相上下,都傷亡慘重,百姓苦不堪言,陳逾行擁兵自重不把婁老將軍放在眼裡,我可以想辦法見老將軍一面,將太子尚在的訊息告知他。”
“好,你去見婁老將軍,我去見吐延。”
秦善愣了一下,衛嬋沅也從銅鏡前起身。
“殿下是還放不下三皇子通敵叛國的證據嗎?”秦善不解。
“放心,既然這場戰爭的起端是我,吐延見到我就和看見救星一樣,是巴不得我出現的,現在北狄皇宮才是我最安全的地方。”
“而陳逾行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肯定會拼盡全力與北狄作戰,傷亡的戰士們暫時不說,百姓們所受的戰亂之苦無從預計,此戰事由我而起,當然要我來解決。”
秦善揖禮,“殿下大義,末將這就去找婁將軍。”
陳逾白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交給秦善,又書寫了一封信,“秦指揮使,把之前我讓你給吐延的信拿來吧。而婁將軍也未必相信你說的話,把這枚玉佩和這封信交給婁將軍,到時候如果順利,我們合力停止這場戰亂。”
“末將領命!”
秦善離去,陳逾白來到衛嬋沅身前,“阿沅,又要辛苦你跟我去北狄皇宮了。”
衛嬋沅不說話乖巧的點點頭,靠在陳逾白胸口,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感覺特別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