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殺氣,薛長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殺氣一點點的收斂,然後鬆開了他。
一等人鬆手,沈風渠立即從床上蹦了下來,捏了一道潔淨術,站的離床榻遠遠的。
外面容叔已經早起開始忙碌了,沈風渠對薛長枝道,“你在房間裡,不要出去了,以免引人懷疑。”
薛長枝閉著眼沒有說話。
沈風渠就當他聽見了,推開門出去,院子裡大毛小毛也已經起床了,正在石桌旁幫容叔收拾東西。
石桌上排列著大大小小盤子裝的粉末,有一盤看起來像是石灰,還有一些黑色的,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沈風渠問道,“容叔,這些是幹什麼的啊?”
大毛正在抓著粉末糊一臉,聞言回答道,“這是過幾天要祭祀用的!!”
小毛在一旁點點頭。
容叔面上露出一絲苦澀,看著大毛小毛眼底都是心疼,對沈風渠道,“公子有所不知,過幾日便是要祭祀了,這些艾草和石堊磨成的粉是用來除去獻祭之人身上的汙穢。”
沈風渠聽出來一些關竅,詢問道,“獻祭之人?選中的是大毛小毛?”
“並非如此,”容叔情緒十分低落,“村裡每年都會推選五人出來,要求是未婚配的男女,幼童也在內,今年……正好輪到他們二人了。”
“祭祀是如何祭祀的?容叔不妨說說,不知我能不能幫上忙。”
容叔心想小公子如何能幫上忙,不過還是告訴他了,“祭祀沒什麼講究,選中的人前一日淨身一日不食,當日子時跪在神像前守夜……守一夜即可。”
“但是,從五年前開始,神像告知我們村裡出了邪崇,每年的祭祀也是為了給邪崇找出來,若是選中的不是邪崇……當夜就會死人。”
“死多少……如何死……完全看那位的心意。”
沈風渠聞言沒多驚訝,那神像本來就並非真神,若是真神,他們過來也就沒有意義了。
“祭祀還有幾日?容叔且寬心,大毛小毛不會有事的。”
容叔並沒有安慰到,面上還是一副悲痛的表情,回他道,“三日之後。”
還有三日……三天的時間。
沈風渠看了一眼石桌旁的大毛小毛,大毛小毛互相在對方臉上抹粉,雪白的臉花了一片,胖乎乎的小手弄的艾草粉到處都是。
他又回了房間裡,發現薛長枝已經起來了,一直在看著房間裡面的銅鏡。
“我出去一趟。”
沈風渠打算再去葉景院子裡看看,他沒管薛長枝怎麼迴應,發現人沒跟上來正好順了他的意,和容叔說了一聲,出了小院兒。
他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隔著半空和神像對上,彷彿看到了那雙睥睨的眼睛抬了起來。
背後彷彿有冷風吹進來,沈風渠心裡發毛,連忙收回了視線,連帶著把門也帶上了。
沈風渠在快要到葉景住的小院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江小曲。”嗓音冷冰冰的,是白蓮花徒弟!
沈風渠順著看過去,在林子裡看到了白蓮花的身影,他眼睛微亮,歡喜的撲了過去。
一天沒見到徒弟,倍感親切!!
“師兄——”他小跑過去,在白蓮花面前停了下來。
然後他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沒等他反應過來,面前的少年冷白的手指順著他的腰線向上,一把將他按進了懷裡。
沈風渠頭頂磕的有些疼,他小聲埋怨了一句,面前的人把他箍的更緊,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這才幾天?忘了你怎麼答應我的嗎?嗯?”
第32章 濃幻景
沈風渠抬起頭來,對上少年玻璃珠似的眼珠,莫名有些心虛。他伸手碰到少年的背,摸到了一手粘膩的溫熱。
“你受傷了?”沈風渠著急起來,掌心裡一片鮮紅,他連忙要站直了去看少年背上的傷。
楚臨淵一手箍著他的腰不讓他亂動,垂眸看著他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身形穩然不動,四周蔓延著冰冷的氣息,顯示著此時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沈風渠,“你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師兄——”沈風渠看著他似乎依舊不願意撒手,心想這小子怎麼跟倔驢一樣,放輕了聲音,“我跟薛長枝真的沒什麼,昨日碰見他也是意外,等會兒再說好不好?一會兒傷口拖下去要變嚴重了。”
楚臨淵看著他眉眼中盡是擔憂的神色,指尖微動,一點點的鬆開了他。
沈風渠拽著他轉了個身,發現他身上的月華白袍幾乎撕爛的不成樣子,看上去像是邪獸的爪印,背後幾道傷口還在不停滲血,染紅了一大片外袍。
“你這是怎麼弄的?我還沒問你呢,是從哪兒過來的?”
楚臨淵,“在另一邊。”
沈風渠又問他,“另一邊是哪邊?知道我在這裡為何不來找我?”
楚臨淵言簡意賅的回答,“那邊很危險,想處理完再來找你。”
但是在銅鏡裡看到了一些畫面,還是沒忍住來找人。
沈風渠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白蓮花未免太懂事了些,真是越來越孝順了。
不過明明他才是師尊,儘管白蓮花不清楚,但是要照顧也是他來照顧白蓮花才對。
“師兄,離這不遠有座廟,我先帶你過去看看傷口。”
現在不能回去,回去的話會碰上薛長枝,可能又會牽扯麻煩。
楚臨淵“嗯”了一聲,臉色還是有些白,不過身邊氣息沒有那麼冷了。
沈風渠帶著他往樹林深處走,對他道,“你是進來後就在另一邊?那邊是哪裡啊?”
他總感覺楚臨淵說的有一些模糊,另一邊似乎隔的很遠,似乎又很近。
“是這個村子的另一半。”
“另一半?”
楚臨淵,“等會兒我可以帶你過去。”
“現在不擔心我了?”沈風渠打趣了他一句,看到他唇角微抿的模樣,心底有些想笑。
這白蓮花還真是彆扭,分明是不想讓他跟薛長枝待在一起……就那麼擔心他跟魔修勾結?
看來真是把他當師弟了,也算是另一層面的為他著想。
沈風渠這般想著,領著人進了破廟裡。
他把楚臨淵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衣衫分開,從儲物戒裡拿出來一瓶青瓷瓶裝的藥粉,這藥粉還是臨走時白錦夜給他裝的,據說治傷效果特別好。
正要撒上去,一隻冷白的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沒有不擔心你,”楚臨淵一字一句,頓了一下道,“你願意跟我過去嗎?若是不願意,就先留在這邊。”
他嘴上是在詢問沈風渠的意見,冷白的指尖卻握的很緊,琉璃珠一般的眼眸盯著他,似乎只要他說“留下”兩個字,整個人就要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