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不到安慰的話語,就用我自己來安慰他吧,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像《天台》那首歌裡唱的,“你說心跳不動了,我給你看我的傷口”。
本意明明是想安慰秦威航,自己卻越說越難過,他也是有過美好童年的,也有過愛他呵護他的親人的。
“我爸去世後,總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真的很需要我了。”
……竟然說出來了,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甚至不敢往心裡去的一句話,當秦威航說起鍾競因為自己的過失再也無法站起來時,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傷口也被揭開了。
坐在旁邊的秦威航就這樣不做聲地聽著,安寧也不記得自己是說了句什麼,也可能是有些自暴自棄的話,他忽然聽見秦威航回了一句:“……怎麼會呢,你這麼可愛。”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地看向秦威航。秦威航的眼神微醺著,像是終於有一點點醉了,他比平時更泰然自若地接受了他的視線,雙手搭在曲起的長腿上,側頭對著他說:“真的,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男生,”他笑了一下,搭在膝蓋上的手忽然抬起來,安寧睜大眼看著那隻手伸過來,放在他腦後揉了揉,手的主人促狹地道,“蘑菇頭小青蛙。”
這是安寧第一次那麼切身地感受到秦威航手掌的寬大和力量,那隻手揉著他的腦袋,卻彷彿從上而下支配了他的身體,他一瞬不瞬看著秦威航明亮深沉的眼睛,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這是什麼意思?這樣的舉動這樣的話,是因為醉了,還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你現在不是蘑菇頭小青蛙了,”秦威航說,他靠近來,看著他的眼睛,“是眼睛很美的動物。”
說完他收回了手,就這麼向後躺在了露臺上,嘴裡孩子氣地喃了一句“發明隱形眼鏡的人是天才啊”,便彷彿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是這樣的安慰啊,秦威航合著眼,感到胃裡的酒精化作一股熱量,溫暖了四肢百骸。從沒有人這樣安慰過他,我告訴他我的傷疤,他就給我看他的傷口,都是秘密,又都不再是秘密了。這樣真好,讓人一瞬間就接受了所有的苦楚,因為得知原來它們均勻地落在你和我的肩膀上,與你分享後,它們從痛苦變成了寶藏。
沒有動靜了,四周只有夜晚的蟲鳴絮語。安寧看著平靜地躺在地上的秦威航,秦威航揉過他頭髮的右手此刻搭在胸口下方,那兒是胃吧。他小聲喊了聲:“秦威航?……秦威航?”
高大帥氣的豹子精睡著了。安寧的喉嚨扯了扯,懷著難言的情緒,也輕輕向後躺了下去,小心不要碰到秦威航,與他並肩躺在了露臺上。他們頭頂是冬季清冷的夜空,他望著那顆最亮的孤星許久,才鼓起勇氣轉過頭,看到了睡在身旁的秦威航,羽絨服的兜帽往後垂了下去,秦威航弧度飽滿漂亮的額頭和顯得有些孤傲的高挺鼻樑,在月光下一覽無遺,染上了令人沉醉的紫色。
安寧並沒有睡著,他已經睡不著了,而且露臺太冷了,他躺了一會兒坐起來,又喊了聲秦威航。秦威航沒理他,還往一旁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安寧湊過去,俯身拍他肩膀,說:“太冷了,我們進去睡吧。”
秦威航還是沒有動,安寧沒轍地坐著,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自言自語:“我要是能把你抱進去就好了……”
可惜你太高大了,也很重,你怎麼這麼高大重啊秦威航……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自己起身回了屋,先去洗手間摘掉了隱形眼鏡,然後把沙發上那床毛毯抱了出來,蓋在了秦威航身上,自己也在旁邊躺下,心說算了,我陪你感冒吧。
紅著臉把毛毯拉起一角,蓋在自己腰上,他輕聲對著秦威航的後背說:“不好意思啊,實在太冷了,又只有這一條羊毛毯。”
毛毯的長度不太夠,他只好又往秦威航的方向靠近了幾分,秦威航的羽絨服是敞著的,翻身後兜帽也往一邊垂落下去,拉開了領口,露出裡面那件黑色圓領毛衣,和秦威航裸露的後頸。安寧盯著秦威航乾淨的脖頸,他髮尾那些推得薄薄的青色,可以想象他寬闊的肩將黑色的毛衣撐得如何的平滑溫柔,毛毯搭在兩人肩頭像一座吊橋,秦威航後背那塊是空著的,但是再靠近一點自己就貼上秦威航的背了,很不妥當。
安寧雙手搭在羊毛毯外,仰頭看著天空,心想我這樣是不是特別欲蓋彌彰啊,私心太明顯了吧,說好不能占人家便宜的。可是我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外面,自己去客廳裡睡著啊……這樣煩惱著煩惱著,後來竟然也睡著了,在涼颼颼的露臺上,和喜歡的人一起。
***
第二天一大早,睡了個饜足的鐘競起床,經過陽臺時冷不丁看見躺在露臺上的兩個男生,一臉活見鬼的表情。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有房間不睡,非要睡外面,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輪椅移到陽臺,他朝著下面喊:“秦威航?!秦威航?!”
秦威航醒了,渾身腰痠背痛,他坐起來才看見睡在自己旁邊的安寧,聽見鍾競在三樓陽臺問他:“你們在幹什麼?!”
秦威航揉了揉痠痛的脖子,迷惑地看著縮著身體睡在自己背後的安寧,沒抬頭地說了聲:“不知道。”
“什麼?”鍾競沒聽見。
秦威航抬頭盯他一眼,提高了音量:“沒幹什麼。”
鍾競無奈地搖頭。
秦威航低頭喊了安寧兩聲,安寧十分痛苦地睜開眼,身上發涼,很不舒服,然後感到秦威航的手背貼在他額頭上。
他貼了一會兒就拿回去了,問他:“你怎麼睡在這兒?”
安寧艱難地爬起來,嗓子乾啞地說:“本來只想躺一會兒的,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秦威航把毛毯放他身上,說:“這毯子你拿來的吧,你為什麼不進屋睡?”
安寧被問住了,想秦威航喝了酒,估計昨晚聊天的事全忘了,只好說:“本來是想陪你喝酒聊天才拿的毯子……”
秦威航輕蹙眉頭,不置一詞地看著他,片刻後鬆開眉頭,說:“你臉好紅啊。”
安寧一陣心虛,心想誰叫我的臉皮這麼不爭氣呢。
秦威航撐著膝蓋站起來,說:“進來吃顆退燒藥吧。”
安寧頭暈眼花地跟在他後面,秦威航拉開露臺的門,說:“以後我睡哪兒你都不用管我,我睡野外睡慣了。”
安寧暗罵自己真是個書呆子,也可能是被戀愛腦搞腦殘了,盡做這些傻不溜丟的事。戀愛的人智商會下降,原來是真的,他拿什麼體格去和秦威航拼?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快被秦威航蠱成負數了。
吃早飯的時候安寧已經有些痛苦了,鼻塞到出不了氣。鍾競又好氣又好笑,秦威航這麼亂搞就算了,學霸同學為什麼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