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他,心中的渴望勝過害怕受傷。
他可以對所有人冷漠,但是他的心只會對一個人柔軟,那就是季燃。
終於,他放開了自己的心,放下了自己堅硬的殼,不再是一隻刺蝟,開始接受了愛,學會了愛。
他從那個不敢愛,不配擁有的愛的小孩成為了一個敢於去愛的人。
季蘇言冷靜道:“媽媽,車禍的時候,您告訴我,季燃不想看見我,你告訴我他討厭我。我相信你,因為您是我的媽媽,您不希望我受傷,所以我每天只能偷偷躲在病房外看著他。”
“那一次我選擇了逃避,可是我不想再次逃避了。”
季母仍然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她堅持道:“季蘇言!你放過季燃吧!求求你放過他吧!”
“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們呢?”她的聲音聲嘶力竭,目光狠狠地盯著季蘇言,“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我婚姻不幸,就是因為你,我失去愛情,就是因為你,我連我的兒子都成了個同性戀,你不覺得你噁心嗎?”
季母閉上了眼:“季蘇言啊,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可是,你又何嘗是一個合格的哥哥?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哥哥會和自己的弟弟亂倫?你真的是個不幸!”
季蘇言全身發麻,心中一寒。
他冷靜了下來,嗓子有些啞:“媽媽,您知道嗎?從始至終我不是您的不幸,你的一切都是您一步一步造成的,您選擇了無愛的婚姻,選擇了帶著恨意生下我。我現在不會因為這個而害怕了,所以請您也放過我吧。”
他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季蘇言轉身離開。
卻聽見季母發顫的聲音:“蘇言,你知道嗎?媽媽懷孕了,馬上就要結婚了,媽媽現在跪在你面前了,求你放過季燃吧!”
他回過頭,她的母親跪在地上,求他放過他的弟弟。
“你想親手殺死你的媽媽嗎?”
19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季蘇言躺著沙發上,心裡五味雜糧。
除了第一天季燃和他來了一場性`事之後,兩個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通訊裝置全部切斷,如果沒有客廳裡的鐘表,他甚至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季燃不來看他,是不是還在恨自己?
更何況這間公寓和自己的公寓無論格局還是裝潢都一模一樣,難道季燃從自己回國之後就找到自己了?
“季先生,你好,您的午餐我給你放在門口了。”
季蘇言沒有說話。
“季先生,您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
季蘇言不悅道:“你走吧,我不吃。”
“季先生……”
季蘇言的確沒有胃口,什麼也吃不下去。
他靜靜地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著了床上,而季燃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哥哥,你要喝水嗎?還是餓了嗎?”季燃冷冷道。
季蘇言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季燃了,他想季燃都有想到發瘋了,如今,終於遇見了。
季燃比以前瘦了許多,成熟了許多,頭髮也成了黑色。
季蘇言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他真的想他,如果不見到他,他可以告訴自己已經忘記了。
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間,他真的好想他。
心是誠實的,說不了謊。
當初他走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留下,除了一條簡訊。
“分手吧。”
只有那三個字,他不敢想象季燃是多麼的絕望。
他去了墨爾本做交換生,他想一直留著那裡,只有那樣,他才能徹底忘記季燃。
他在大三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顧珍。
顧珍對季蘇言照顧有加,兩個異鄉人在國外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學業完成之後,顧珍便回了國,也交了男友。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三個月前,顧珍打來了電話。
她哭著對季蘇言說,他的男朋友出了意外,離開了人世。
季蘇言便回了國,以朋友的身份安慰顧珍,希望顧珍能從傷痛中走出來。
可是,幾周之後,顧珍開始嘔吐、難受,醫院告訴顧珍,她懷孕了。
顧珍堅持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但她的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
除非她名正言順地生下這個孩子。
所以她視季蘇言為救命稻草,她唯一的“親人”。
她希望季蘇言可以幫助她,給孩子一個爸爸,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爸爸,只要他們結了婚,孩子生出來之後,兩個人就再無瓜葛。
季蘇言同意了。
顧珍曾經給過他鼓勵,曾在異國他鄉給過他幫助,他不得不幫她。
他去了顧珍的公司上班,兩個人編好了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
直到結婚當天。
他失蹤了。
季蘇言心裡有太多話要說:“季燃,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
季燃眼底暗淡,沒有一絲光亮:“哥哥,你離開我的時候心會痛嗎?還是說,哥哥,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不會痛呢?”
“哥哥,為什麼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去生活,而我卻要日日夜夜受折磨?”
“因為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季蘇言心痛不止:“不是的,不是這樣……”
他不想看到季燃痛苦的模樣,他情願痛苦的是他自己。
季燃失笑:“哥哥,你可以留我獨自一人,你可以讓我尋找你三年,你可以拋下我去結婚……”
“可是哥哥,我還是不恨你……我怎麼可能恨你呢?”
“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什麼也沒有做錯。”
季蘇言搖搖頭:“季燃,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的……”
“哥哥,在發生車禍之後,我想即使我一輩子無法走路都沒有關係,只有哥哥沒事就好了。在美國康復訓練的時候,我想不管再痛苦,我也要堅持下去,因為只要我健康了,哥哥就不會內疚了,從始至終,我的眼裡只有哥哥。”
“可是哥哥,你對我真是毫不心軟啊。”
季蘇言眼淚流個不停。
他自私,無情,他以為自己的離開是最好的成全,卻是他一生最愚蠢的行為。
明明說好了不會逃避,結果卻還是做了懦夫。
與其讓季燃痛苦,他寧可受盡折磨。
季蘇言哽咽道:“季燃……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不應該離開……我會和一起去面對……求求你……原諒我……”
季燃輕輕地擦去他的眼淚。
季蘇言的眼睛被淚水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看見季燃的掌心裡的黑色的疤痕,他握住季燃的手,慢慢鬆開。
掌心上是刺青。
那是一朵花。
花心是一個名字,季蘇言。
季蘇言知道,在掌心紋身比任何地方都要痛苦,他心疼道:“季燃……是不是很痛……”
季燃苦笑:“不痛,這又算什麼呢?”
季蘇言止不住眼淚,他摸著那朵花,心跳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季燃……對不起……”
“一直以來,真正讓我痛苦的只有哥哥啊。”
季蘇言趴在季燃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