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不懂什麼構圖、光線,但攬翠山的天生麗質著實令照片增色不少,乍一看像極了那些桌面桌布。
“哥,怎麼就我頭上有佛光,你沒有呢?”拍了幾張照片後,安容與有些不開心道。
“你看我這張照片。”似乎預料到了一般,言澈徑直將手機遞了過去。
“奇了怪了,你頭上的佛光我怎麼看不到?”又仔細看了看照片,安容與反應過來,“這張照片裡面我的頭上也沒有佛光!”
“不管多少人並排站在一起,每個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的佛光。”言澈解釋道,話音剛落,他繼續用目光搜尋著什麼。
很快,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指著佛光外層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圈說:“咱們運氣真不錯,霧虹也見著了。”
說著便自顧自回到安容與身後,以環繞的姿勢握住他拿著手機的手,轉到一個能完整拍到霧虹的角度,接著解釋道:“霧虹與佛光的形成條件相似,所以能一併觀測到。如果今天沒起這雲霧,那肯定是看不到的。雖然只有兩層輪迴,但是也足夠壯觀了。”
“哥,你之前說等等,就是在等這個嗎?”剛從被言澈環抱的僵硬中緩和下來,安容與生硬地移動著手機,腦子更是亂麻一樣,根本沒聽進去那些原理。
言澈笑了笑,點頭示意:“我也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要知道我在家的時候,每天清晨都會去山上散步,可就是從來都沒見過。”思緒已經飄回了家鄉的青山白雲,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也就是說,一帶上我就出現了這麼多神奇的景象?”少年心性表露無遺,非要給自己扯上點吉祥物的形象。
“也可以這麼說,誰讓你一來我就跟著沾光呢?”言澈的語氣寵溺的十分認真,好像並沒有在開玩笑一樣。
“哥,那你以後去哪兒都帶上我吧,到時候就能把天象看遍了。”
面對傻小子自然又天真的表情,言澈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人生路這麼長,誰又能保證可以一輩子一起走?
果不其然,一陣清風拂過,輕薄的雲煙隨風而逝,佛光、霧虹也消失不見。所幸兩人都拍了照片,總歸是比念想要更清晰鮮明的。
等到風景都看透,在言澈的安排下,兩人有條不紊地收拾起了行李。在拆帳篷前,安容與忍不住仔仔細細內內外外地看了個遍,拼命想記住躺在言澈身邊的感覺,還有些悔恨為什麼沒有多清醒一會兒,就能多看幾眼言澈的睡顏。
開始下山時是9點左右,兩人合力把剩下的食物吃幹抹淨,留下一人一瓶水,輕裝上路。有了昨日的經驗,安容與這次噴灑的驅蟲劑多得簡直有些嗆人,手上依舊不忘拿著個小樹枝虛張聲勢。
由於山路崎嶇,樹葉層疊,稍隔遠一些就可能看不見對面的人,偶爾碰見上山的遊客發出的走路聲,都能讓安容與虛驚一場。
大概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言澈只好繼續給他講故事,這人一分心,就不容易捕捉到別處細微的聲音。從安容與的反應來看,這招果然奏效,他連拿著樹枝的手都忘了抬起來了。
想到昨天聽的那兩個過於重口的故事,安容與提前說好,這次要聽個清淡一點的、與蟲無關的故事。言澈思考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
在他小時候,家裡的大人們總說彩虹上住著長生不老的仙人,會施法術。這些神仙平日裡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偶爾會來凡間看看有沒有適合修煉的孩子,要是碰上合適的,就帶回彩虹上去學仙門法術。那時他也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已經見過彩虹了,總之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下次彩虹出現時要去尋仙。
大概是在六七歲時,這個心願依然在小言澈心裡好好地住著。某個夏天的午後,剛下過一陣太陽雨,他搬著小板凳在門前等啊等,終於盼來了彩虹。轉頭和爸媽說了聲“我去找彩虹了”,便拔腿就跑。
那天的彩虹很大,橫跨了兩座山,他就這麼追著,通往彩虹的路好像沒有盡頭一般。因為住在半山腰,所以走的都是山路,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彩虹不見了之時,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兒了。
更慘的是,身上傳來一陣陣又癢又痛的感覺,低頭一看,裸露在衣服外面的面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野草割了很多細小的傷口。原本在靠近山路的地方,都會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住宅,可是那個地方除了樹就是草,別的什麼都看不見。
剛下過大雨,山路泥濘,小言澈的身上除了傷口,還弄上了不少泥巴,整個人狼狽不堪。但是出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尊嚴,他還是忍著沒哭,繼續摸索著在山裡找路。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在雜草從中發現了一個小山洞,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來水的聲音。言澈說他當時大概是中邪了,竟然大著膽子進去了。
據他模糊的印象,走進去沒多遠,藉著微弱的光,看見裡面有很多形狀各異的石筍。那時候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只覺得一根根大長柱子承上啟下的在地上和洞頂生長著,中間沒有完全連起來。要是放到現在,指不定就被開發成旅遊景點了。
再往裡就黑黢黢的,他本來還想著摸索一下,結果不小心踢到一塊石頭,噼裡啪啦響了一路,然後——不知道哪個角落的石頭上,嘩啦啦飛出來一大片蝙蝠,給年幼的他造成極大的心理陰影。
後來他就屁滾尿流地跑了出來,再也顧不上什麼男子漢形象,憑著記憶邊哭邊往回跑。天已經黑了,他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哭也哭累了,找了塊大石頭就坐在上面望著天干抽抽,認為自己天資不好,所以老神仙們沒有找到他。
雨後的夜空格外清透,他坐在大石頭上看著漫天的繁星,竟然看得入迷。直到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爸媽領著人過來找他了。
筒子樓的成年人幾乎都來了,打著手電滿山找了他一晚上,得虧的他看星星沒再亂跑,不然可能還要更久。
回家的路都花了1個多小時,本來以為會被暴打一頓,結果父親看到他之後也只是默默把他背在背上,然後在各位長輩的諄諄教導中回到了家。
言澈沒有多說關於父母當時的反應,只是說自己到家一照鏡子,身上衣服又髒又破,滿身的紅色小傷口,活像個小要飯的。之後爸媽就經常給他買一些世界自然叢書,他也終於知道彩虹橋上並沒有什麼神仙,而星星也是有生命的。
“後來那個溶洞呢?沒人去開發嗎?”安容與經常跟隨爸媽去各地旅遊,溶洞也去過好幾個,如果開發得當的話,對於當地政府和人民來說都會是一條致富之道。
“那老山溝溝的,誰在意呢,而且我也沒好意思說。”沒等安容與問為什麼不好意思,言澈又說道,“難道你讓我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