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一淺衫少年立於花叢中瞧著兩人神色,笑得狡黠,指著李穎宇向身邊的青年道:“那人是誰?”
紅衣冷冷掃了一眼,淡淡道:“據說是寶親王介紹而來,專在京城達官貴人家中課讀教些風花雪月雜學旁收,頗有些名氣。”
嘉祐聽了便不屑道:“我最不喜那些教書先生。前次戲弄那小倌兒時見他不動聲色還當是什麼厲害人物,現在看來許是當時嚇得傻了才一動不動罷了。”
略停一停,他笑得燦如春花,向紅衣道:“敵情盡知,咱們現在去找延兒吧?”
紅衣不答,只緩緩點頭。 【Cis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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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易寧擁著永延,只覺對方身上溫熱氣息源源不斷襲來,撫在自己背上的手掌也熾熱異常,彷彿冬夜暖爐——說不出的安心,一如生死攸關時有可信賴的戰友背靠背並肩戰鬥。想起多日前為永延指點穴道方位時也曾如此接近,恍惚間竟似乎已如此相擁了很久……下意識間手指不自覺地在永延背上微微動作起來,突然聽到永延在懷中甕聲甕氣地念了聲:“靈臺,往下是至陽。”不由得愣了一愣,與抬起頭的永延對望一眼,看清眼中一抹戲謔,不由得都笑起來。
笑了一陣卻又同時靜了下來,兩人對視無言。易寧突然覺得胸口似被壓上了什麼,呼吸不由有些急促起來,口中發乾。卻看見永延舉起一隻手,細長的手指漸漸近了,放在自己臉側,微微有些粗糙,很熱,但貼到臉上時的感覺卻是暖暖的,沒有想象中那麼燙人——或者是因為自己的臉也燒起來的緣故。
意識此時不是自己的。易寧抬起自己的手,手不知何時變得很重,比以往提著劍時還重,所以只能慢慢地,緩緩地行進。行了很久指尖才觸到永延的耳朵。易寧試著避開了鬢角的碎髮,然後也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掌心貼上了永延的臉,小指離永延的左眼不遠……永延的左眼對著的是自己的右眼,深邃的,吸引著自己全部的視線。
這個時候兩人的表情本都該是極認真的,可不久便都忍不住微微笑開。易寧只覺得現在牽動唇角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這位尊貴的卻隨和自喜的王爺……
王爺!
易寧猛然醒悟,收手起身告罪道:“易寧一時失儀,還請王爺見諒。”
永延瞧著他一本正經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頗有些尷尬地一笑,起身拉了易寧道:“剛才是我走神了,要說失禮的也該是我。”說完見易寧臉上仍有些窘色,於是大大伸個懶腰笑道:“心情似乎好些了……時候不早,我們到園裡逛一圈便去叫煦雲和李先生吃飯吧。”
易寧這才勉強一笑,卻不明白今日自己與王爺怎地都如此失常。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有石子擊中窗欞。易寧立即向外看去,只見一抹淡影閃過,正提氣欲追時永延急急拉住道:“莫忘了你現在不能運功。”易寧一怔,緩緩坐回,永延方安心一笑,也不忙著追趕,在屋裡踱了兩圈,忽然對易寧笑道:“今兒個廚房報上來說已發好了一對熊掌,至於點心卻不知是豆蓉水晶糕加核桃酥還是重陽花糕精製麻團好。你覺著如何?”易寧聽得不明所以,但想他行事必有道理,於是淡淡回了句聽憑王爺安排。永延淺笑道:“你口味清淡,這些卻都是甜膩膩的,索性叫他們預備些薄荷糕算了。”
“不行!我要重陽花糕!”
忽然平空有人插進一句,易寧微微一怔,只見自己與王爺之間已多出一人,另一人稍慢一步進來,站在一旁並不出聲。正是王爺的兩位師叔沈嘉祐與傅紅衣。
嘉祐本丟石子想引永延出來,誰知永延竟不中計。俯在屋頂上偷聽時只聽永延不住口說的淨是自己最愛的美味甜點,心知他已發覺是自己,索性自動現身只是叫嚷著要吃重陽花糕。
易寧見他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頗覺意外,想起永延曾說他的小師叔也是個被龍壞的孩子,這才覺得嘉祐倒也天真得可愛。一抬頭見永延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正有些奇怪,卻見永延笑望向嘉祐道:“小師叔要吃重陽花糕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總是永延孝敬小師叔,小師叔偶爾也該預備點什麼給永延才好啊。”
嘉祐聽著不由得撇了撇嘴,已知道小師侄向自己要的是什麼,縱是百般不情願,不過自己這次來本就是要與小師侄和好。躊躇半晌又偷眼瞥了紅衣兩眼,終於還是板著臉自懷裡摸出了一個精緻瓷瓶向易寧拋了過去道:“兩清。”然後一回身攬住永延的手臂使性耍賴道:“這回成了吧?”
永延也忍不住一笑,叫了人備好晚宴,一轉頭看著抓住自己胳膊不放的嘉祐一笑,伸手撓了撓他的頸子直逗得他呵呵笑開才問道:“小師叔不生永延的氣了?”
“我才沒生氣。”嘉祐做了個鬼臉,推著永延便往外走,只道:“解藥既已給了,你便不必老陪著他。紅衣自然會教他如何解毒,趁這會子先陪我去園裡玩吧,前回來還沒逛過呢。”永延一面應著,一面轉頭看了易寧一眼,歉意顯而易見。易寧回以淡淡一笑,見永延與嘉祐走遠後,心裡不覺隱隱有些落寞。突然想起紅衣還在房中,於是轉頭抱拳道了一聲:“有勞閣下。”
【Cissy】
三十九
紅衣點頭,上下打量他一陣,忽然閃電般抄起他的手腕。因以前歷過一次,易寧便不再詫異掙動,任由他診脈。紅衣忽然問道:“你身上的毒針已取出了?”易寧一怔,不由得想起取針時的曖昧情景,臉上微微發燒,卻仍是淡淡道:“是取了。”
“永延動作倒快。”紅衣放開他的手,“既如此,你先將這瓷瓶裡的藥服了。”易寧依言正開啟瓶子,紅衣又道:“此藥極辛辣,用後會略有不適。若覺得昏眩時說與我知。”易寧點頭應了,一仰頭將藥喝盡,只覺這藥立時化成一團烈火也似直燒得喉間灼痛不已,不一陣便蔓延至全身。卻未覺昏眩,只是周身燒得難受,口中乾澀發苦。紅衣見狀毫不在意,冷冷道:“解三魂奪命針之毒必須以毒攻毒。現在你體內兩種劇毒衝撞,自然難受。我會傳你一套調息之法,你且依訣練習。”說話間運指如風,已解開先前封的幾處穴道。易寧結跏而坐,照紅衣所傳心法運功逼毒,不過一刻已覺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