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
蕭時煩躁地捏捏眉心,她現在沒時間也沒辦法追究汾西的話是真是假,救伊桑要緊。
“怎麼把伊桑變回原來的樣子!”蕭時問。
汾西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又緊一分,趕緊回道:“她只是暫時被壓制住情感,只要受到刺激就能恢復,比如驚嚇或者疼痛。”
聽起來的簡單,但是做起來卻是不可能,無論是驚嚇還是疼痛都得是極致的才能使人清醒,承受能力差的或許會被逼死。
就像是當初的海洛,為了抵抗教主的剝奪,汾西至今還記得對方是透過怎樣殘忍的自殘方法來保持清醒,即使是疼的失去了神智,還在用指骨不斷地挖出心臟,一遍又一遍地摧毀身體內的器官,用疼痛喚醒理智。但最後,還是沒逃得過被抹消的結局。
蕭時不知其中含義,她鬆了一口氣,喃喃道:“驚嚇……或者疼痛?”
她看著伊桑缺乏生氣的臉,黯淡的金眸一片死寂,想了想還是放棄把人打醒的想法,那也太不人道了。
至於驚嚇——
蕭時蹲下身子,對著伊桑仰起頭。
少女眼簾半垂,金色的瞳孔中映出她的臉龐。
然後,蕭時展現了自己的獨門絕技,她做了一個鬼臉。
前年暑假,她被唐之景拽去國外一座有名的大型鬼屋。唐之景和她哥兩人在那極度恐怖的鬼屋裡邊嚎邊哭,緊緊抱成一團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充分重發展示了何為兄妹情深,鬼屋工作人員盡心盡力履行職責,剛要湊過去給兩人最後一擊時——
做著鬼臉的蕭時這時從暗處高高跳了出來。
最後就變成了兄妹二人和那位工作人員一起抱頭痛苦,哭得像是三個六歲孩童。
現在,蕭時做的是升級版鬼臉,突破了人類想象力,能申請迪尼斯世界紀錄的那種。
一秒後,伊桑沒反應,靜靜地看著她。
三秒後,伊桑瞳孔微顫,呼吸不穩。
五秒後,伊桑驀然驚醒,身體劇烈晃動,連著椅子一同吱呀吱呀往後動,咬牙怒道:“什麼鬼東西!”
汾西:“……”
艹,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蕭時驚喜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喊道:“伊桑,你還好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伊桑停下動作,因為過於愕然,眼睛圓溜溜的,長期為說話,喉嚨一動變乾澀的疼:“你……怎麼在這裡?”
“這事說起來就長了。”蕭時扯著鐵鏈,折騰了幾下沒用,只能對海洛喊道,“海洛,你找找看有鐵鏈的鑰匙嗎?”
汾西聽著這差遣小弟似的語氣心中驚恐。生怕海洛心裡一個不爽,把怒氣發洩到她身上。
然後,她就聽見海洛“嗯”了一聲,
倒不是她能從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裡聽出花來。
怎麼說呢,就是能聽出一種不怎麼明顯的開心,好像被喊到名字就開心似的。
這他媽的怎麼那麼像人類養的狗,喊一下尾巴就甩個不停?
汾西被自己的想象震驚到惡寒,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實在沒辦法把面前這個怪物和那種憨不拉幾的動物聯絡在一起。
她剛要在仔細揣摩揣摩,忽然聽見海洛道:“鑰匙在哪?”
顯然是問她的。
話裡的寒冷都快刮出冰霜風雪糊死她了。
汾西:“……”
“嘴巴沒有用嗎?”海洛冷冷地說。
汾西:“……”
她又驚恐又憋屈:“我沒有鑰匙。”
海洛眉頭輕皺,看得汾西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海洛知道對方沒說謊,伸手把人打暈,走到伊桑面前,握住粗如成年人手臂的鏈子。
兩手狠狠一扯,鏈子硬是被扯斷了。
蕭時:……臥槽。
伊桑詫異地看向對方,說了聲“謝謝”。
她想要站起身來,但由於長時間未動,兩腿不聽使喚,一下子栽倒了蕭時的身上。
蕭時索性就扶住伊桑大半個身體,順帶對她笑了笑。
她走了幾步,發覺身後人沒有動靜,一轉頭就見海洛握著那半截斷掉的鎖鏈愣愣地望著她。
蕭時:“怎麼了?”
海洛抿直唇瓣,搖搖頭:“沒事。”
冷靜下來,伊桑記起被囚禁再此地的記憶。
“……娜依連。”她緩緩吐出這三字。
娜依連,是蘇賽克斯夫人的名字。
“她給我餵了藥,然後帶到了這裡,綁起來。”伊桑神情變得陰沉淡薄,“每天都在給我喝奇怪的藥,我漸漸地失去了感知能力……”
“你相信嗎?”伊桑扯扯嘴角,諷刺地說,“明明是我的母親,她卻能做出這種事。”
蕭時見伊桑眼神逐漸失去光彩,攏上一片黑暗,隱隱有回到先前死氣沉沉狀態的苗頭,趕緊拽著對方衣領,拼命搖來搖去。
伊桑被搖得眼冒金星,脖子差點斷了,兩手一揮,把衣領從蕭時手裡解救出來,面色不善:“你做什麼?”
“你不要亂想啊。”蕭時怕她自顧自想太多陷進去,趕緊道,“那不是蘇賽克斯夫人,裡面已經換了一個人,是隻及妖。”
“至少有五年了,被及妖佔用身體這麼長時間,你的母親已經死了。”海洛淡淡地接下話,“你想想,五年前發生過什麼事,畢竟要想侵佔人類身體不是件簡單的事。”
五年前……
伊桑攥緊拳頭,呼吸聲恍若消失。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十歲,是伊桑人生的分水嶺。
那一年,娜依連帶著年幼的女兒外出遊玩,卻撞上了逃命的一群惡犯,全身被砍了二十幾刀,拼死將女兒護住。
在治安官及時趕到後,娜依連還剩著一口氣,儘管蘇賽克斯將軍請了最好的醫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蘇賽克斯夫人沒救了。
包括伊桑,她親眼看著那群人是如何嬉笑著用刀刺入母親的腹部攪動,母親又是如何死死抵住她所躲藏的地方,直到最後,母親已經發不出尖叫,卻仍是反覆重複著無聲的一句話。不是“救救我”而是“不要出來。”
那雙泛紅的眼珠直到最後一刻,都在盯著她所躲避的地方,讓她不要出去。
伊桑親眼看著她的母親死去。
也親眼看見了,那具僵硬不冰冷的身體,在治安官到來後,突然……動了起來,有了呼吸。
被救活的母親,從那之後變了一個人,變得暴力,虛偽,狠毒。
伊桑以為對方是在發洩那日的痛苦與憤怒,於是一聲不吭地承受下了之後五年的毆打。
卻沒想到……母親的身體裡早已換了一個怪物。
昏迷在地的卡特在海洛扯斷鎖鏈時就醒了過來,他頭腦已經冷靜下來,掀起眼皮看見了同樣倒在地上已經不成樣子的汾西,清晰地認識到了他和海洛之間的差距。
就在他感到絕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