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去洗漱,洗漱出來,才看見手機上的通知小燈正一下一下地閃著。
回過神才想起來,昨晚讓許淮陽到家給他發條簡訊,自己卻忘了回了。
他走到客廳,邊把冰箱裡的剩麵包片扔在微波爐裡轉著,邊回覆了許淮陽的簡訊。那邊的簡訊沒立刻回過來,估計是還沒看到。
等湊合著吃完了麵包,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蔡湛正刷著放麵包的盤子,一手拿過電話,看也沒看就接起來。
“喂?”他夾著手機,漫不經心道。
“小湛!”電話裡是一個語氣很焦急的女聲,“小湛你快看看!你小姨有沒有去你那兒!”
蔡湛沒想到不是許淮陽,愣了愣,放下了盤子。
“什麼?”他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你小姨失蹤了!好幾天了!”那端的女聲還在喊著,“今早我去的時候發現的,查監控,大前天就走了……”
蔡湛心裡“咯噔”了一下。
“你說清楚!”他反應過來,瞬間也有點急了,“你什麼時候去的?”
“我今早啊!就八點來鍾,剛剛才叫人家查了監控。你小姨精神不大好,能去哪兒啊……”電話那邊已經帶上了哭腔。
蔡湛倚著旁邊的冰箱,壓了壓太陽穴,只覺得腦內嗡嗡地響。
“媽……你彆著急。”他嘆口氣,走回房間,“我馬上穿衣服,出去找她。”
掛了電話,蔡湛有點胸悶,但還是機械般地用最快的速度立刻穿衣服出門。
這個連自己意識都時而不清醒的人能去哪兒?
匆匆鎖上門的時候,他回過身,看見大黑正趴在院門口被清掃出來的地上,舔著毛曬著太陽看他。
蔡湛愣了愣,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知道小姨去哪兒了。
第48章
蔡湛以最快的速度鎖好門, 關門往外面跑的時候, 滿腦子都是亂的。
小姨如果是清醒的時候出門倒還好, 但如果在這段時間裡發病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老媽他們找了嗎, 應該去找了, 警察局那邊應該也都問了。
蔡湛停下, 拿出手機撥號,但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時候才想起來,如果真是有意不讓被找到, 恐怕電話簡訊都不會回。
他很急,但也沒什麼辦法,只能一路上碰到人便詢問。這些碰到的人都是這個老住宅區的居民,應該沒有不認識小姨和他們家人的。
如果可以, 他其實並不想開口問他們。
畢竟當年的那出鬧劇已經讓自己家在這片地方出了名了。那件事情過後, 恐怕不只是小姨, 連這一家人在別人眼裡都成了瘋子。
他跑得有點急, 但在附近問了幾圈後, 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去哪兒了呢。
他大概知道一個地方, 但是又下意識地不想往那邊找。
蔡湛嘆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看錶,估計今天下午的鋼琴課又要取消了。
……
蔡湛找到小姨時, 時間剛過去了不到三小時。
找人的過程出乎他預料得簡單, 當到了那附近,看到附近正有個民警的值班崗亭時,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小姨果然在裡面。
不是難找, 而是因為這個地方只有蔡湛一個人知道。
他跟警察登記完資訊,道了謝帶小姨出門時,小姨還瑟縮在旁邊的椅子裡。
她身上很整齊,一頭漂亮柔軟的長卷發披在肩上,穿著針織衫和裙子,低著頭看不清臉。估計是沒發病的時候就出來了。
“走了,小姨。”蔡湛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咱們回家慢慢說,好嗎?”
小姨一動不動地坐著,過了很久才緩緩地點點頭,跟著蔡湛站起來。
蔡湛看了他一眼,把隨手穿上的外套脫給她披著,嘆了口氣。
“我來找……樂樂,”小姨抬頭看著他,“我找了好久了,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
蔡湛愣了一下,心中被揪得一緊。
說實話,她看著挺可憐的。
可把她弄成這樣的不是別人,正是蔡湛的父親。
樂樂,又是樂樂。小姨還沒這麼病重時,經常會跟蔡湛講她以前的事,講那隻死了兩天後才被扔到垃圾站的、名叫樂樂的白貓。
姥爺還在世的時候常跟他說,老林家倆女兒都遇到這麼個人渣,大概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只有好好唸書參加工作,長大後結婚生子,才是蔡湛離開這個家的唯一方式。
蔡湛的父親認識他小姨要比認識他媽還要早,最開始認識了小姨,還跟小姨訂了婚,可是結婚的那天,新娘忽然就變成蔡湛的媽媽了。
原因是很不講道理的一時興起,那個男人說,反正都是一家姐妹,跟誰結婚都差不多。
蔡湛的父親長得很好看,那時候就已經有不少女孩子追著他跑。在父親和小姨談戀愛的時候,母親就早早被他迷住了,然後在結婚那天奇蹟般地成了新娘。
小姨一時間被刺激得進了醫院,姥姥也去蔡家追著大罵。蔡湛的父親被罵氣了,砸了婚房的所有東西,還親手摔死了他和小姨一起養的那隻叫樂樂的白貓,把貓的屍體丟在了婚房的衣櫃裡。
從醫院裡出來回家後,小姨過了一天才發現衣櫃裡的貓的屍體。她一受刺激又暈過去,姥姥就把貓的屍體扔到了家附近的垃圾站裡。
再後來……小姨就得了很嚴重的病,他們都說小姨瘋了。
然而無論再瘋,她的姐姐和她的男朋友還是結了婚,也有了蔡湛。
小時候,每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晚上,蔡湛都會跑到小姨家。那時候他還不懂事,也不知道溫柔漂亮的小姨為什麼會跟他說那些話。
“小湛,樂樂是我的孩子。它死了以後,每天我都能聽見樂樂躲在衣櫃裡哭……”
小姨一邊溫柔地給他上藥,一邊輕聲說。
房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換了賣了。只有那個衣櫃一直沒換,小姨說,半夜裡一個人睡著時,她總能聽見衣櫃裡的貓叫聲。
“我還是沒找到樂樂,”小姨從值班亭裡出來,坐在旁邊的馬路邊上笑著,“小湛,樂樂不在衣櫃裡,我再也找不到樂樂了。”
蔡湛坐在她旁邊,沉默著。
每次小姨這樣犯病的時候,都會連帶著喚起他的一串記憶,童年裡那些非常不愉快的記憶。
蔡湛簡直恨死了那個男人。
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他只知道爸爸總打媽媽和自己。如果惹爸爸生氣了,他就要被關到地下室裡。
最長的那一次,他被關在地下室關了兩個星期,每天都只有一口水和一碗泡麵,最後還是姥爺找到他帶他出去的。
小姨瘋了,奶奶爺爺都護著爸爸,媽媽被家暴也義無反顧地對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