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性命無礙,才長舒了一口氣。雖說遲早都是要死的,可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啊。
這一批人總共一百個人進去,如今也是一百個人出來,一個沒多,一個沒少,雖然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麻子,可是他們挺的過來就說明,那種痘之法還是有用的!
頭一批人安安穩穩地從裡頭出來,且還拿到了十兩銀子,等他們回了大牢之後,第二批便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人報名了,沒多久就滿了一百人人。
這批死囚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半兒用的痘苗是上回第一批死囚用的那個,一半兒用的是第一批死囚痊癒之後,從他們身上取下來的痘痂。
石大夫跟林大夫分別負責這兩邊的人。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區別,可等到出痘之後,這差別便出來了,前者的痘瘡明顯要來的更嚴重一些,有的高燒不止,甚至差點沒有救回來,就跟頭一回那些人一模一樣,可後者則就對溫和,雖然也有發高燒的情況,卻並沒有失控。
石大夫將結果記錄下來,又開始試驗了新一批,這回分成三組。
其實幾批下來,就連那些打下手的都能看出差別來了。那便是用接種多次的痘痂來作為痘苗,毒性就會減輕許多,也更安全一些。
趙元邑也抽空去看了石大夫兩人。
他們倆如今一門心思就在這上頭琢磨,白天就在那封閉的皇莊裡頭,傍晚就回莊子裡,忙得腳不停歇。趙元邑過來的時候,兩個人也是才從外頭忙回來。
石大夫說完話之後,還單獨將趙元邑拉到了一邊兒:“殿下,您還記得上回您跟草民說過的話嗎?”
趙元邑想了想,便猜到了他說的是哪一句,有點興奮地問道:“莫不是石大夫發現了什麼?”
石大夫比他還要激動:“我之前讓莊子裡頭的人幫我留意著,後來那些人回來稟報,說莊子外頭那些牛也是會得痘瘡的,若是奶牛,那些擠奶的通常也會得病,不過也就是胳膊上面起了些疹子,看著跟痘瘡有點像,卻沒有什麼致命的危險。”
“而且——”石大夫說著,激動得臉上浮起一層薄,“最重要的是,那些得了牛痘的人,竟然再沒有得過痘瘡!”
這裡頭到底是什麼原因,石大夫還沒有琢磨出來,只是他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測,牛痘跟人痘,或許就是同源的也說不定。
得了牛痘之後,人便再不會得痘瘡了!
趙元邑感慨不已,他這回請過來的大夫還真是厲害地不得了,他才提了一兩句,這位老大夫竟然就自己琢磨出來了。
厲害啊!
他聽系統說,若是沒有人干預的話,騎馬得好幾百年之後,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兒呢。這石大夫可算是先賢了。
“石大夫想要怎麼做?”
聽此,石大夫偷偷一笑:“草民打算偷偷地將人痘換做牛痘,給死囚種下,等沒事兒再將這事兒說出來。”
“可若是出了事兒呢?”
“出事兒那就草民扛著。”
趙元邑卻搖了搖頭,太醫院那邊多少雙眼睛盯著,外頭也是。怕的不是人出沒出事,而是在石大夫尚未成功之前就被人捉到。如今外頭的人都盼著他出岔子,這要是被他們抓到什麼苗頭的話,必定是要大做文章的。到時候即便石大夫有功,也會變成罪人,他這個十七皇子,也難逃其咎。
“石大夫你將你想的都寫下來的,我帶去給父皇,讓他處理。”
可石大夫又有點猶豫:“要呈給身上的話,聖上會答應了嗎?”
“放心,父皇沒你想的那麼迂腐的。”趙元邑說得信心滿滿。
他是沒有太為這件事擔心的,橫豎有他父皇。
不過,當趙元邑將這事兒甩給他父皇之後,皇上可差點氣壞了。
種人痘也就算了,如今這小子竟然還異想天開的種牛痘!
“朕看你如今是想上天了!”
“這可不是我寫的,是石大夫寫的。”
皇上氣得鼻子都歪了:“你要是不同意,大可以把這個扣下來,可你為什麼非得呈上來叫朕知道?”
趙元邑嘿嘿一笑:“我心裡惦記著父皇,知道有什麼事兒都不能瞞著您。”
“放屁!你分明是算計朕。”皇上都不願意瞧這臭小子了。這小子算計得可真是清楚明白,把所有得罪人的事都推到了他身上,往後即便有人要罵,那罵的也是他。
對於皇上這樣以千古明君自詡的人來說,被人罵比什麼都要難受。
“父皇您到底答不答應啊?”
“不應,你要有膽子那就你自個兒去弄這件事,反正朕是不會插手的。”
趙元邑嘆了一口氣,貼心道:“那行吧,既然父皇不願意,兒臣總不好勉強父皇。”
皇上睜著一隻眼睛覷著他,不知他是真這般善解人意,還是肚子裡又有什麼別的打算。不過應當沒有吧,他不樂意做,難不成這臭小子還能逼他了?
沒一會兒,趙元邑便出去了。
皇上見狀冷笑一聲,這小子也不過如此,就這點伎倆了。
他重新翻著趙元邑呈上來的東西,越翻越入神。誠然,皇上是有些心動的,可是他也不能就這麼讓他臭小子如願。該讓他知道,算計他父皇是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皇上這還沒得意多久呢,那廂皇后卻已經上門了。
守門的太監看到皇后過來,很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怎麼這會兒來了?”
皇后目光一暗:“來與聖上討教一樁事。”
81、抨擊之烈
皇后來得氣勢洶洶。
剛剛得意了一番, 還沒有得意多長時間的皇上看到皇后過來之後, 心裡一突,已然知道情況不妙。
他還存著一點希望,想著他平日裡對十七也是不錯的,十七看起來也挺喜歡他這個當父皇的, 總不至於這麼快就跑到皇后跟前告狀了吧?
要是這臭小子真敢告狀,那他就, 他就——
他好像也沒什麼法子。皇后怒氣之下,皇上還真不敢把趙元邑怎麼樣。皇上是怕皇后的,這種怕帶著敬重跟愧疚,已經深入骨髓了。
“梓潼, 你怎麼突然就來了,也沒有派人過來知會一聲。”皇上笑著讓皇后先坐下。
皇后卻沒有坐, 只冷淡地瞧了他一眼:“若是妾身不來,怎知聖上是如何疼十七的呢?”
這臭小子,果真去告狀了!
皇上氣得咬牙,心裡對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