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裡頭鬧得沸沸揚揚,外面卻停下了一輛轎車。
宋耗子難得西裝革履的打扮,帶著家裡老頭給安排的助理,一副總裁範的朝塵土飛揚的工地裡走了過去。
宋耗子雖然平時愛玩愛八卦,但是公司裡的事還是很負責任的,這次工地的專案就是他在跟進的,一般都會過來巡視幾次,看看這邊進展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過前幾天他聽說秦風和廖子陽幾個去他這工地鬧了一出,剛知道那會兒他還為廖子陽的下場幸災樂禍著呢,這會兒騰了空,也就過來工地這邊看看,怎麼說都是他手底下的專案,總要看著點。
最近宋家跟斐家那點破事硌著,他這專案可別也出了岔子。
一路走來都沒見幾個幹活的工人,宋耗子正疑惑呢,就見裡頭建了一半的樓裡圍了一幫人在那裡,都是那些幹活的。
“這一個個的是幹什麼呢?”宋耗子也沒有生氣,正巧的,他還嫌無聊呢,這不,有事兒上門來了。
宋耗子的那一顆八卦心上來了,掩飾地挺了挺胸膛,擺出副霸道總裁樣的領著他的小助理,往人群堆裡走去。
一靠近就聽到了那些農工帶著鄉音嘰嘰喳喳的吵嚷聲,再聽人群中心傳來的吵鬧,宋耗子也是明白了這事的緣由,正打算讓助理把這些人都給散了,突然,他眼睛瞟到那大塊頭農工手裡的東西,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經理無禮的要求李亮升把手裡的表給大家看看,見到那被紙巾墊著的手錶,經理的眼睛一亮,囂張地下了決斷“沒錯了,這就是我的手錶!你最好快給我還回來,不然我可要報警讓你們去蹲局子裡頭,現在悔改還來得及!”
“放你孃的狗屁!這表本來就是我兄弟的,要報警就報警,老子怕你啊!”石頭咬牙切齒地瞪著那經理怒吼,一肚子的火氣。
“你!”經理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見周圍吵嚷的工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後退的讓出了一條路來,宋家的那位小老闆就站在那裡。
經理的心頭一跳,臉色立馬就堆積了諂媚的笑容“老闆,您怎麼有空過來了?我這就帶您去別的地兒看看........”
“看什麼?人全都在這了,還看什麼?”宋耗子連眼都沒瞧這經理一眼,他將視線落在了那個農民工掌心裡的手錶上,近距離下,更是讓宋耗子看清了這手錶的細節,心裡掩飾不住的驚訝。
“老闆,這........”經理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有些慌了起來。
宋耗子從那手錶上收回視線,仔細地打量了李亮升幾眼,也沒在那髒亂的臉上看出來什麼不同,這會兒經理一打岔,他更是不耐煩了起來,端著個老闆架子地說道“你們這事我剛才也都聽明白了,這手錶也確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
李亮升握住手錶,警惕地盯著據說是宋家那位小老闆的男人。倒是那經理,臉上一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過很快,就被宋耗子的下一句話給白了臉色。
“不過........”宋耗子故意吊著人胃口,停頓了很久,才咧開嘴笑嘻嘻地說道“不過馮經理啊,你說這手錶是你的,但是呢,這也不是你能買的起的,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寶貝!”
宋耗子心裡納悶地看了眼那農工,敢情還怕他搶了不成?
小老闆的這話一落,在場的工人都吵嚷了起來,那經理更是臉色一白,恐慌地顫抖著聲帶“怎.....怎麼可能?這種鄉下來的怎麼會........會有.......”
李亮升也是愣神地震驚在了那裡,呆呆地望向手裡那表,不是很明白宋耗子說的那句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意思。
“這表是國際品牌推出的限量名錶,是由公司親自送出的禮物,就算是在國內,能擁有的至少不超過十個人。”宋耗子拿起李亮升手裡的那表翻看了幾下,見錶殼後面有維修過的痕跡,遺憾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表被重新修理過,倒是有點可惜了,不過這價值也低不到哪去,兩億以上還是有的。”
哪個男人是不愛名錶的,宋耗子自然也不例外,他見秦風戴過幾次,早就眼熱出的這款限量表了,不過就像他說的,就算是有錢,他也買不到,只能欣賞欣賞了。
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宋耗子雖說喜歡,但也不會貪這東西,翻看了幾眼,他就把手錶還給了李亮升,又多說了一句“這表是量身定製的,錶殼裡面有手錶主人的名字和生日,誰也拿不走。”
說完,宋耗子就走了,順便讓助理把那經理給辭了,這種搞事情作妖的人還是別留著了,免得又多出什麼事端來。
那經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怨毒地看了李亮升一眼,推開圍著的工人,一臉憤怒地撒丫子的跑了。
“散了散了,還看什麼看!”見小老闆走了,那小心眼的經理也跑了,這裡頭最大的工頭就揮揮手,叫嚷著把圍過來的工人都給趕回去幹活了。
他們那些人也不懂什麼名錶的,因為顧忌著小老闆在那,他們都離得遠遠的,宋耗子說的那些話也沒怎麼聽清,反正他們就是來看個熱鬧的,現在事情完了,自然就都散了,回去繼續幹活掙錢去。
工頭遞了一根菸給石頭,自己抽了一根,狠吸了一口,小聲地說道“柱子,我看那勢利眼是不會死心的,你這表又貴著,最近可要小心著點了!”
“謝工頭,我曉得。”李亮升點頭,指腹反覆地摩擦錶殼的底部,覺得指尖滾燙滾燙的,就好像那裡面的名字順著手指,透過手臂裡的筋脈骨骼,深入到了他的心臟,在上面留下刻骨的烙印。
石頭接過工頭的煙夾在耳朵後面,他沒有抽菸的心思,愁眉不展地猶豫道“柱子,你.......”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前石頭還覺得可笑,他兄弟喜歡別人怎麼就成癩蛤蟆了?可現在這一番下來,跟那位老闆比,可不就是蛤蟆嗎?!
天壤之別,天壤之別啊......
“石頭,你別說。”李亮升打斷了石頭要說出口的話,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把那塊手錶用紙巾包了回去,塞進縫在褲子裡面的兜裡,神色複雜地喃喃“我明白的。”
中午太陽掛了上來,工地裡也到了發放盒飯的時間,所有人都停下手頭上的活下來拿了飯盒,就直接蹲在曬不到太陽的角落快速地扒飯吃著,閒著的就聊幾句早上那破事兒。
李亮升跟在石頭後面去拿了盒飯,開啟看了下,裡頭除了一兩菜外難得還多了塊肉,心裡一喜,拿著盒飯就往邊上住的棚子過去。
“這又是去餵狗呢?”工頭經過看到往外面走的李亮升,打了聲招呼。
石頭找了個陰影的地方蹲著,插了一句嘴“可不是嘛,他家的狗子可寶貴著呢!”
見到工頭,李亮升心裡一動,想起了事兒,拉著人問道“對了工頭,前幾天來我們工地的那幾個,你知道什麼人嗎?特別是前頭那個。”
“怎麼,你還記著呢?”工頭瞧李亮升這模樣,以為人還記仇呢,忙拍拍李亮升的手臂說道“這事兒就讓它過去好了,你說你這記著也沒
用,別說討個公道了,就是連個人影都不定能見著的。”
石頭嘴裡含著米飯,模糊不清地說道“怎麼著,難道柱子這就讓個男人白親白踹了不成?”
“你別說,就算是白親白踹了,那可都是柱子賺了。”工頭在這京城裡頭呆了那麼多年,見識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他們上邊兒還有個宋氏集團在,多多少少是能知道點兒事情的,便唾沫橫飛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惦記著這事呢,巴不得能爬上這位的床,要是被看上的話,那可就不是什麼飛黃騰達能說得清的了!”
“不就是個風流公子哥兒嗎?電視上常演的。”石頭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顯然是不怎麼瞧得起那些只會喝酒玩樂的紈絝子弟。
“去去去,什麼亂七八糟的!”
工頭嫌棄地擺擺手,罵了一句後繼續跟李亮升兩人八卦道“這位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公子哥兒,要放古代,他啊就是這京城裡的太子爺,是在大院兒長大的,大院兒知道不,就是那些開國將軍住的地兒。他這一家子是當官的當官,經商的經商,連部隊裡頭也是有人的,這樣的人物誰敢惹得起?就是那些大老闆見到了都得看人的眼色,更別說,這位還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那麼厲害?!”石頭驚訝地張開了嘴,連嘴裡的米飯都沒空嚥下去,一想到之前自己還衝著人吼,石頭整個人都快慌了起來。
“可不是嘛,不信你去網上百度看看,那裡可有資料在呢!”工頭打了下變成個慫包的石頭的腦袋,罵道“現在知道怕了?你放心,像我們這種小人物,人壓根不會放在眼裡。”
石頭放下心來,嚥下嘴裡含著的米飯,忙拍著胸口不斷地說道“還好還好還好.......”
在旁一聲不吭聽著的李亮升沉默了會兒,跟工頭道了別,提著盒飯一步一步地回了住的棚子,只是那步伐卻看著沉重了很多。
“汪!汪汪汪!”
剛靠近棚子,兩隻狗子就一前一後的跑了出來,繞在李亮升的腳邊轉著圓圈,興奮地搖擺屁股後頭的尾巴。
“大黃,你腿都這樣了,還一個勁兒的跑!”李亮升輕輕的打了大黃的腦袋一下,抱起兩隻狗子往棚子裡走去。
在兩個狗碗裡分了飯菜,李亮升兩三口的就解決掉了飯盒裡剩下的飯菜,又喝了一大碗的水才算飽了。他蹲下去看著兩隻狗歡快的吃著飯,李亮升不禁溫柔地摸了摸小白狗背上毛絨絨的狗毛,複雜的笑道“怪不得他要把你扔下........是啊,那樣的人要什麼沒有,就算是要養條狗,又哪是能普通的........”
“汪嗚?”小白狗歪著腦袋疑惑地衝李亮升叫喚了一聲,伸出舌頭討好的舔了舔李亮升的手指。
腦海裡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那人酒醉時撒嬌的模樣,李亮升溫柔了眼神,他拿下黏在小白狗嘴角的米飯,低聲笑了起來“弟弟,我們當個狗老大給他看看好不好?”
“汪!”
給兩隻狗子喂完了飯,李亮升就又急急忙忙地趕回工地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