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做法事的時候用到的東西。據他交待,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法事會如此靈驗。
之前他的城隍廟香火寥寥,疫病開始之後,更是門庭冷落。直到有一天,鄰居街坊中有一戶人家生了疫病, 請他前去祈福。
他本來是不想去的,萬一感染了疫病怎麼辦?奈何手頭太緊,最近連吃飯都困難。他只好硬著頭皮去了,全程馬馬虎虎做完了驅邪戲法,稀裡糊塗還給病人餵了符水。
然後就匆匆忙忙領著兩百文錢跑回了家中,沒想到幾天之後,那戶人家提著大堆的魚肉前來跪謝城隍,原來自己一通亂搞竟然將病人醫治好了。
名聲傳揚出去,便有不少人過來請他做法事。
從此他便走上了神棍這條光榮的道路,還專門編撰了什麼夢中見到真神之類的話語。一開始他只是想攬一筆銀子,娶個媳婦。誰知道名氣越來越大,一夜暴富,連帶著野心也膨脹了起來,於是鬧到如今的地步。
太醫院將他做法事的一套裝備弄來,仔細研究。
這城隍廟日常也弄些大力丸之類的東西售賣,如今又當做靈丹妙藥高價售賣給病人。還有便是香灰、符紙這些東西,以及他摻雜這兩樣東西的水。
“他的法事,從頭到尾,讓病人入口的不過這幾樣。”
梅院判有些激動,疫病至今都束手無策,太醫院上下忙得焦頭爛額,如今終於找到了一線曙光。
當天,將幾樣東西分開使用,在疫病感染者的身上試驗之後,很快太醫院就確定了,起到效果的竟然是這種粗糙的黃色符紙。
梅競等人興高采烈,也顧不得時間已經是深夜了,立刻趕往刑部大牢,想要詢問金衣教主這樣東西的詳細來源。
然而,到了刑部之後,一個預料之外的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金衣教主死了!
訊息稟報到面前的時候,秦諾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關在刑部的大牢裡,前一天還好端端的,今天就咯嘣一聲死了。
“死因為何?”
“仵作正在檢驗當中,明日便知結果。”葛長海有些冒汗。
秦諾冷哼一聲,沒有繼續理會,轉頭看向太醫院眾人。
梅競立刻上前回稟道:“金衣教主意外身亡,臣等詢問過其餘逮來的隨從教眾,並不知這符紙的來歷。不過他們都說,這符紙是金衣教主自己特製的。臣等請旨出宮,前往金衣教起源的城隍廟中詳查。”
“準了。”秦諾立刻應道。
然而,幾個時辰之後,梅競等人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城隍廟失火了!就在昨天晚上,因為天乾物燥,一發不可收拾,直接將整個小廟,連同附近幾戶人家都燒成了白地。
“這是當朕是傻子嗎?”秦諾冷笑了一聲,冷眼掃視下方。
議政殿裡群臣肅然無聲。如果說金衣教主死亡,還可能是意外的話,那麼城隍廟驟然失火,兩樣巧合同時發生的機率低到近乎零。
有人在搗鬼?
是誰?不想讓疫病平息下去嗎?
疫病橫生,直接威脅到整個京城的治安和民心,事發至今甚至有很多貴族人家都遭了秧。
朝中派系林立,朋黨相爭,但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可能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吧?
每個人都在交換著視線,片刻,霍東來上前:“此事幹系重大,無論何人從中搗鬼,必有行跡,請皇上下旨徹查。”
“查,當然要查!”秦諾咬牙切齒。“只是發生這種事情,難道負責之人不需要擔責嗎?”
葛長海立刻跪了下來:“臣知罪。”他是刑部尚書,人死在他的地盤上,自然責無旁貸。
範文晟嘆了一口氣,上前道:“皇上,此時事態緊急,金衣教主因何而亡尚未查清,請皇上暫熄雷霆之怒,容刑部上下戴罪立功。”
秦諾也不是真要大肆刑獄,眼前的光景,明顯是解決問題更加重要。
將葛長海狠罵了一頓,勒令其在三天內查明真相,秦諾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太醫院內。
單憑藉剩下的符紙,如何才能找到有效的解方呢?
著手裡的符紙,感受著粗糙的觸感,秦諾皺眉深思。
這個時代的造紙工業並沒有那麼發達,而城隍廟所用的黃紙,又是紙張裡面最低劣的那種,很多地方都能看得出草根的脈絡。
記得前輩子看過,一種治療瘧疾的特效藥就是從植物體內提取出來的,還因此讓那位女士獲得了諾貝爾獎。
黃紙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還有黃紙著色的顏料。太醫院眾人也明白事情的關鍵就在這張紙片上了。
太醫院配合著工部,立刻召集了造紙作坊的工匠前來共同研究。
但是紙張的材料,尤其這種粗糙低劣的紙張,材料來源廣泛,千變萬化,一時難有結果。
站在乾元殿內,秦諾憂心忡忡。
聯想到金衣教主的死和城隍廟的失火,一個之前忽略的事情浮上了水面。
這個季節,天氣日漸寒冷,蚊蟲等日漸稀少,按理說不應該是疫病傳染的高發期,然而天氣逐漸轉涼,疫病卻有增無減。
就算是季節轉換時期高發的流感等疫病,在隔離之後應該也會迅速降低。但是京城已經封閉了數個坊市,都無法控制其傳播。
是有人在故意擴散疫病?從而引發京城的恐慌!
是北朔的間諜,還是南陳的暗線?除了這兩派人馬,秦諾想不出還有誰會幹這種事情。
北朔使節團剛剛離開,他們的注意力應該都集中在新到手的機關圖紙上,不會有興趣幹這個吧。難道是南陳的殘餘勢力在動手腳?
朝中想到此事的顯然不止自己一人。
霍東來今日呈上的奏摺,就是請求調撥北線的八千精兵,增援南方崇州防線的,同時奏請劃撥銀兩給鎮南將軍府,用於整治南部與烏理國交界的幾處城鎮的城防。
雖然沒有直言,但要防備著哪家還是清清楚楚的。
秦諾提起筆,在奏摺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準字。
批完最後一本奏摺,抬頭看看鐘表,已經入夜了。這些天忙碌地連覺都沒有睡好。
伸了個懶腰,他上了床。
也許是太久沒有安眠,秦諾幾乎一閉眼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極深。
直到耳邊傳來低沉又急促的呼喚聲。
“皇上,皇上……”
秦諾朦朧睜開眼睛:“怎麼了?”
李丸還有乾元殿大總管許敏才站在床前,滿是焦急。見到秦諾終於醒過來,兩人鬆了一口氣,低聲回稟道:“皇上,朝中有急奏,幾位大人都到了議政殿,等著皇上過去呢。”
“急報?”
秦諾立刻睡意全無,匆匆起身,穿上外衣,往議政殿來。
路上,天色還昏沉沉的,只有東邊的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