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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長身鶴立的青年,謝疏霖都怔忡住了,表情呆滯,像是被勒緊了脖子的公雞,再也打不起鳴來。
之前,他們還信誓旦旦的說,嫁給尚家的嫡長孫,是謝蘭庭最好的歸宿。
可是,今日之後,誰也不敢再提半句。
高攀莫及的是他們。
而非謝蘭庭。
怎麼會這樣,謝如意抓緊了手裡的帕子,心頭隱隱泛起悵然若失,方才還在嘲笑謝蘭庭,喃喃道:“他怎麼生得這般的模樣?”
跟著過來看熱鬧的謝疏霖,也怔住了,薛大都督看上去,比自家兄長也大不了多少,甚至比之更加奪目。
不世功勳的背後,是這樣一個英挺俊美的青年。
謝疏霖扶了扶自己隱隱作痛的腿,氣餒不已,眉眼落寞下去,沉沉的長嘆了口氣,聽人說,薛珩少年就跟陸崖出生入死,被其譽為將才。
他卻連摔破點皮,還被母親姊妹圍著哭天抹淚,更別提這次還骨折了,母親就更不肯放他去練武了,恨不得讓他日日坐轎子來去。
薛珩將目光滑過花架,微微一笑,轉而開始講扶桑話:“太子妃與巴陵郡主已經進京了,郡主帶了些禮物給你,我已經帶過來了,等回去你自己看吧。”
“嗯,代我多謝郡主。”對於薛珩突然換了口音,蘭庭一點沒奇怪,她已經習慣了。
薛珩過來一趟,怕是忙裡偷閒,回頭就又要軍務繁忙,她從小知道。
她最先認識的字,不是薛珩和自己的名字,而是軍務繁忙。
每次天黑了,人還沒回來,天沒亮,就又離開了家,醒來的時候,桌子上只留下這樣的一張紙條。
“日後,哪怕為了攀附大都督您,也要將我死死攥在手裡才行。”蘭庭提起這事,手指壓下一旁的花枝,有些不太高興。
當初情況緊急,薛珩根本就沒和她商量,直接任由慶安侯府將她的戶籍,遷改回了謝家。
薛珩聽著她抱怨,笑道:“你是公侯小姐,現在回到你原本的位置,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卻並不說幫她去做什麼,他知道,蘭庭不喜歡自己插手。
“你此前讓桑海查的,都寫在這裡了。”薛珩從衣袖裡抽出一封信遞給她。
蘭庭接過來,喜笑顏開:“代我謝他。”
“你查這些,是想讓她走?”薛珩顯然已經看過了。
她指間夾著薄薄的信封,沉吟道:“等我看完再說。”並沒有沒和薛珩多說,這些事,她自己來解決就好。
反正,現在謝桓有求於人,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打算都得打消。
她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理論。
不多時,謝明茵經過抄手遊廊,正巧看見了謝蘭庭,隔著欄杆朝她說:“長姐,你在這啊,父親讓你到他書房去一趟。”
“我知道了。”蘭庭淡淡應了。
謝桓趁著此時找她,不是興師問罪,就是別有目的。
說白了,做給薛珩看的。
薛珩挑眉瞭然:“去吧,我隨後就到。”
看著蘭庭離開後,薛珩背對著後面的人,揚聲道:“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了。”
告辭離開的謝明茵“啊”了一下,一回頭,卻看見廊外的謝疏霖和謝如意。
謝疏霖內心悚然,他們已經離得足夠遠了,也放輕了氣息。
薛珩早知道有人在花架後偷聽,只是蘭庭在這裡,不想擾了她的興致,故而不提。
“見過大都督。”謝如意跟在謝疏霖身後,語調綿軟地見禮,她生的扶風弱柳,惹人喜愛。
“嗯,不必多禮。”薛珩負手,目光掠過他們,淡淡頷首。
謝疏霖沉浸在激動裡,完全沒注意到他冷淡的態度,還有漫不經心的神情。
謝如意看出了薛珩對自己的不喜,面色通紅,覺得有點委屈。
謝明茵先是訝異,繼而撇了撇嘴,什麼人吶,到現在還不曉得,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大都督是何等人物,你不要多慮,人家怎麼可能會對這些在意。”謝疏霖回去後,這樣對謝如意說,他並未發覺什麼異樣。
人家堂堂大都督,怎麼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謝疏霖的思路沒錯,可他忽略了一點,謝如意可不是尋常的小丫頭,而是故意為難謝蘭庭的人。
又不知謝蘭庭,恰恰是薛珩唯一的親近之人。
多年相依為命,謝蘭庭在薛珩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第48章 娶我
“父親您找我?”蘭庭進入書房後, 就見父親負手站在窗前。
“薛大都督就是撫養你的人,你為何之前一直不說?”謝桓不虞地責問道。
蘭庭無意糾纏這些,不過謝桓的反應,她也能夠預料到, 不鹹不淡道:“父親慎言, 大都督府的一切皆是機密, 在他們到盛京之前,未經允許, 不得洩露。”
“你……”謝桓轉念也想到了, 頓覺無力反駁,他原本想先震懾住謝蘭庭的,這下卻不好辦了。
“所以今天,你是故意要看我們笑話的是嗎?”
“父親此言差矣, 女兒怎麼會有這種念頭。”蘭庭莞爾一笑, 宛然道:“況且, 難道只因我是您的女兒,就要告知您我所有的過往嗎,您也不想聽對不對。”
蘭庭望著他的目光, 像是清晨的露珠, 清亮亮的, 泛著涼意。
謝桓深吸了一口氣,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她現在是謝氏女,但從前不是,也就與侯府無關。
他第一次正視這個女兒,之前只覺她錙銖必較,上不得檯面, 可是,僅僅半晌,一切的想法都被顛覆。
“父親你很清楚,如果我說了,您待我又會是另一番態度了吧。”
她一點也不畏懼謝桓,畢竟她也是跟著薛珩,一路腥風血雨出來的。
謝桓被她噎住了,啞口無言,如果知道是薛大都督,他定不會以輕視的態度來對待她。
謝蘭庭就是要看看,他們還能如何待她。
“不要岔開話,”謝桓擰緊了眉頭:“夏媽媽去接你的時候,你明明是在草屋蓬間,這是何緣故?”
謝桓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的模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不想,他得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回答。
蘭庭忽地綻出笑顏,宛若春風拂面,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為了救謝疏霖和謝如意的命了,不然,您以為我願意在那個破房子裡養傷嗎。”
謝桓面色愈發青白不定:“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救過他們,他們又為何不曾說過?”一句追一句的問話,實則謝桓已經信了她的話。
蘭庭怡然自若,絲毫不見慌亂,眨了眨眼無辜道:“難道,他們沒告訴過您,去姑母家路遇山匪,是我出手相救嗎?”
謝桓再欲質問,卻陡然啞聲無語,到了現在,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