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著頭往桌子上跳,卻掉進了蘭庭的懷裡。
“啊,長兄……可是說了什麼?”謝明茵拿筷子的手都慢了下來,略有遲疑地問道,同時小心地看著長姐的神情,卻見她依舊笑語晏晏的。
“碧釉, 告訴三小姐,大少爺都說了什麼。”蘭庭隨手擼了一把手裡的貓,暖手倒是很不錯。
碧釉記憶力很不錯,一口氣將謝疏安說的話,完完整整地給三小姐重複了一番。
“好沒道理,太偏頗了,”謝明茵聽得這一席話,差點茶噴,憤憤道:“必定是謝如意他們說了什麼,不然,他再不喜歡長姐,也不該如此咄咄逼人的。”
蘭庭握了握勾在衣袖上的貓爪子,道:“既然長兄回來,父親也會回來的吧。”
謝明茵往嘴裡塞了一塊排骨,好心建議道:“姐姐,你不要寄託於父親哦,父親很少理會內宅的事情的,若是惹得他厭煩就麻煩了。”
蘭庭捏了捏她的臉,輕鬆地說:“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怎麼會有事就找爹孃的。”
謝明茵笑不出來。
至少七八歲的孩子,是在父母身邊待了七八年,長姐你不是呀。
但這些扎心的話,謝明茵還算聰明,沒有說出來,跟著排骨米飯一起嚥了下去。
她是好心,卻也沒用。
謝如意有一門顯貴的親事,她當初試探長姐會不會想要搶走,也是為了看看她會不會被衝昏了頭腦。
她縱然不喜歡謝如意,但在此之前,她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家宅平靜的,謝宜桃她們被打壓下去,謝明茵也是樂見其成的,因為那是姨娘的孩子。
現在,作為這個家裡的一員,她依舊不希望這些平衡被打破,長姐受了委屈,她可以聽她訴說,但不能挑撥她們真的鬧起來。
今日長兄這麼做,無異於在激化矛盾。
要是她的話,怕是早就炸了。
謝明茵:“長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沒試過。”蘭庭看著她像一隻小松鼠,挺可愛的。
謝明茵嘆了口氣,為什麼她家會出現這種荒誕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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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意已經聽聞了宛華堂的事情,謝疏霖原本是派人跟著蘭庭的,知道長兄提前回來後,他也早早就回家了。
謝如意欣喜道:“我就知道,在大哥哥面前,任她舌燦蓮花,也討不到好去。”
青墨也替二小姐高興:“今天晚上看她還敢在小姐面前囂張什麼。”
謝如意把玩著謝疏霖買給她的瓷人,舒了一口氣,心情輕鬆快意,這般,她當然就不需要再害怕什麼,現在想想,也是奇怪。
自己是急糊塗了,父親和母親作為侯府主人這麼多年,怎麼會看得上一個這樣粗俗的女兒呢,他們只是看在骨肉的份上而已。
即使是親生子女,作為父母的,也無法齊平每一根手指。
只要謝蘭庭安安分分的,不來搶她的東西,她其實放她一馬,也不是不行,等她成婚後,一切都不會再生波瀾,謝蘭庭只會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
等到了晚間,真正闔家團圓的日子,謝桓也提早回府了。
謝疏霖提前過來給母親請安,自然也看到了與父親一同而來的長兄,湊過去問道:“大哥,看過了謝蘭庭沒有,是不是特別可惡?”
“你客氣一些,”謝疏安抬眸斥了他一句,又想起蘭庭的那張臉,就淡淡道:“她比誰都酷似父親和母親,又流落在外多年,多偏疼一些也是尋常。”
但也只是箇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美人,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不過是徒有其表,更何談去為侯府爭臉面了。
謝疏霖只一眼,就看懂了他眼中的不屑一顧。
謝疏安慣是喜愛連家表姐那樣,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對於謝蘭庭肯定會有所不滿,是他一早能夠預料到的。
他想,自己其實也沒想做什麼,他又沒說,不讓家裡養著一個謝蘭庭,就是希望她能安分點,不要攪得家宅不寧。
謝宜桃拉著弟弟進入宛華堂後,同連氏請了安,說了話,又對謝疏安和謝疏霖,分別叫了一聲哥哥,然後悄沒聲的躲到了一邊。
連氏知道兒子對蘭庭成見大,想起以往兩人總也仇人一樣,便叮囑了一句:“等蘭庭來了,你們不要只自己說,和她也說說話。”
“我們和一個山村之女,有什麼可說的,她什麼都不懂,帶出去都丟臉。”謝疏霖小聲的嘀咕道,被嚴肅的長兄橫了一眼。
謝疏霖撇了撇嘴,倒是住口不言語了。
蘭庭是和謝如意一起來的。
謝如意見到謝疏安後,笑盈盈的很親近他。
謝疏安見她無恙,微微笑了一下,很有長兄嚴肅又和煦的模樣,與晌午對蘭庭咄咄逼人的勢態,截然不同。
謝如意轉眸,看見蘭庭垂著眼皮,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心下得意,讓你嘴硬,碰到軟硬不吃的大哥哥,不就服軟了嗎。
謝疏安尋了個空閒,與父親提了教蘭庭規矩的事,謝桓聽了,覺得很是有理。
———
於是翌日,信芳堂就來了兩個教規矩的媽媽,端著架子,語氣也很傲慢。
青衣長臉的先開口:“奴婢姓宋,是老夫人院裡的管事,也曾教過三小姐。”
另一個矮個子的說:“奴婢姓向,從前是大公子的院裡管事。”
聽到這句,蘭庭笑了笑,掃了一眼夏媽媽。心說這二位還都挺有來歷的,現在她這院子裡,人都算是來全了,祖母的、母親的、庶長兄的,這些方面他們都是不餘遺力。
兩個媽媽倒是規矩周全得很,的確是很懂,從她們來了之後,整個信芳堂都處於被挑刺的狀態,夏媽媽聽了蘭庭的吩咐,處處退讓,任由她們在院子裡指指點點,但凡她們說了,該改的地方就改。
信芳堂上上下下都很痛苦,連夏媽媽都只能忍氣吞聲,半夜裡,紅霜和碧釉看著大小姐身上的青紫紅腫,心裡才是真難受。
這兩個媽媽狡猾的很,並不像學裡的先生一樣打人,而是不斷地要大小姐去練習很難的禮節,尤其是跪禮這種,若是給了好處,她們就會輕輕放過。
午後,向媽媽坐了下來,施施然地說:“老奴看碧釉等人還不夠穩重,自己膝下倒是有個女兒,能夠做小姐跟前的一等丫鬟,大小姐看如何?”
這還也要來點裙帶關係,她身邊丫鬟的日子的確都還不錯,蘭庭正在端著下頜,目不斜視地練規矩,被折騰的不輕,便隨意地點了點頭:“就按您說的辦吧。”
向媽媽心滿意足,這天下午的訓練,就沒有之前那麼苛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這位大小姐對她們,簡直是百依百順,私下裡賞了不少金貴東西。
雖然謝蘭庭才進府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