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還是愛好興趣都十分廣泛,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說上一些;正好, 柳延芳天資聰穎,從小是“神童”,也是什麼都涉獵什麼都會一些, 兩人拋開身份, 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回宮時, 太后“閒著沒事”走了走,經過長寧殿,“順便”等她回來,一見人就問:“今日如何?”
皇甫楹笑了,太后這模樣,真像前世等她相親回來的寧教授啊。
“一切都很好——”在太后驚喜的目光中, 她說, “但是他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可以休養,宮裡有最好的御醫。”
“母后,他的病——”皇甫楹心中充滿了惋惜,“養不好了。”
太后怔住:“怎麼會?內閣……”
“這事情說來話長, 算是機緣巧合進入了名單吧, 但他的身體,的確比父皇差很多。”
太后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那孩子,才十九歲吧……她立刻去檢視女兒的神情,深怕今日自己的安排反而害了女兒。
“人真的很好,可是得知他的身體狀況,我便收了心思了。”皇甫楹嘆息一聲坐到了太后身邊,“本就是奔著婚姻去的,哪有那麼多情不自禁啊,母后你多慮了。”
太后又是放心又是心酸,拍拍女兒的手,安慰:“還有好幾個呢,我們一個個看,都相處相處,會有合適的。”
皇甫楹驚訝:“還能這麼相看嗎?母后同宗正說了什麼?”
太后對此笑而不語,只說:“吾兒是皇帝,選一個皇夫憑什麼不能有自主權呢?”
皇甫楹知道,太后一定為此花了很多心思,曾經無言陪在先帝身邊,一切跟隨先帝腳步的太后,如今為了她,努力地站到了前面。
“母后放心,會有合適人選的,有一個柳延芳,肯定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我一定給您找一個完美的皇夫回來。”
太后笑出了聲,攬住女兒的身子,想到未來那個場景:“真到了那一天,我就真的放心了。”
皇甫楹發現,自己明明十七歲,婚事卻成了頭上的一把劍,時時刻刻逼著她充滿了緊迫感,恨不得明天就能找到未婚夫,今年就能嫁出去。
什麼時候就到了這個境地呢?
容不得她停下來思考,宗正夫人又安排她見了一個又一個候選人。
“皇夫需陪朕出席各個場合,在那些地方,朕的地位肯定比皇夫高,身為男子,是否會覺得不快?”
“陛下是天下之主,本就至高無上,小民不敢心存不滿。”
是不敢,卻沒說自己心底會不會不滿。
換一個——
“皇家規矩森嚴,皇夫的要求也會很苛刻,一舉一動都受禮儀官監督,朕觀你性格開朗,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謹守規矩是本分,既然進了皇家,自然該嚴以律己。”
“如果朕想打破規矩呢?”
“陛下!”震驚反對的模樣,彷彿宮裡那些老頑固……
再換——
“以後朕的孩兒姓皇甫,你對此……”
不必再問了,對方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雖然極力剋制,但還是壓不住排斥。
“繼承皇位的孩子只有一個,陛下可否……”
呵,姓皇甫就是宗親,不繼承皇位也是皇室之人,跟著皇夫的姓,對皇子皇女是好事還是壞事?何況她是皇帝,這還能打商量?
當然不是完全不能商量,但是他排斥在前,皇甫楹心中早就不快。
換!
“有考慮過仕途嗎?皇夫也不是完全不能插手朝政。”
對方眼睛一亮:“小生擅長吏事,倘若可以,願意去吏部學習學習。”
“今年的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可還可……”
“吏部這樣的地方朕沒法安排,義學未來幾年可能需要個皇室負責人,你對如今的義學有何看法?”
“鄉野小民,能識得一二字是陛下的仁心,不過聖人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小生覺得,陛下如今的政策很好,讓義學以蒙學為主,起到教化作用便可。”
她可沒打算永遠停留在蒙學,她還希望讓更多的寒門學子出頭呢!三觀不合……
……
半個月過去,皇甫楹怕了出宮了,更怕再去見候選人,她發現自己錯了,柳延芳只有一個,其他那些人,都是歪瓜裂棗。
想到柳延芳,她心裡動了動,說起來她有很多偏方,要不要給自己弄個假病症,拖延婚事?但很快就被她否決了,原主可沒有這個本事,她不能作弊。
“你這身子為何如此不爭氣?否則朕就點你做皇夫了!”難得不用相親,皇甫楹溜出了宮,誰知正在新開的酒樓看景吃飯,正好遇到了同樣慕名而來的柳延芳。
柳延芳在她的暗示下,悄悄拱了拱手,自然坐下。
聽到她滿是惆悵的抱怨,一呆,繼而笑了:“是延芳沒有福氣。”兩人雖然只見了一面,但因為太過融洽倒是像多年的好友重聚。
皇甫楹內心覺得,都是女皇了,不一定要有個真心相愛的人,能生下繼承人,日子過得愉愉快快的,就很不錯了!可是原主不是這麼想的,可能被蘇墨折磨太久了,什麼都得到的皇帝,只有愛情求而不得,所以執念在心。
皇甫楹搖搖頭:“要不是你身子不好,也不會在名單上了,說來說去,我這個情況,就是個無解的難題。”
柳延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他對朝政皇家看得很通透,女皇一心想找個合心意的真心人,可當朝這個政治格局,這不現實。
真正淡泊致遠的人不願意進入皇家,追求功名的人不甘心失去仕途;有能力的人可以自己科舉,沒能力的人又怎麼配得上皇夫之位?
皇甫楹看著他笑了一下:“要不朕點你做皇夫,再納妃?你放心,朕對你是真心,其他人就是為了子嗣。”這話比渣男還渣,是個男人聽了都不能忍。
柳延芳卻沒放在心上,失笑:“我願意的,只是滿朝文武,皇室宗族會願意嗎?”
皇甫楹跟著哈哈笑起來:“要是真的,你也不會願意了。”
柳延芳點點頭:“是,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和別人分享心愛之人。”
皇甫楹安靜下來,看著窗外的景:“一個坐在九五之位的人,一心想要真愛,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對所謂的“真愛”一籌莫展的皇甫楹卻不知道,有人對她的感情越來越強烈。
北方,黃沙漫天,遠離故土日日咬著牙關操練,記憶裡,京城安穩悠閒的生活彷彿刻進楊鐧的骨髓,讓他每一次覺得苦得無法忍受時,翻出來回味一次就有了甜。
尤其是記憶裡那個朦朧卻又清晰的身影。
這一日,他收到了京城弟弟的來信。
楊鉞事無鉅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