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席府的人鬧了一場,許是臉面上過不去,派人來要說法的的?
鎮國公府的世子,那就是鎮國公的嫡子,國公夫人親自出的,不出意外就是未來襲爵的人選,席明德身為朝中一品大員也不得隨意怠慢。
他清了清嗓子,“還不快請進來。”
管家抹了把汗,掉頭去請客人。
原本席府就算對著王公貴族也不必這般小心翼翼,實在是今日有些理虧,席明德聽見鎮國公三個字都發怵。
那位健在的老鎮國公,可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聽說先帝和皇帝都被他當面罵過。
唐新月轉了轉眼睛,附到席明德耳旁輕聲道,“老爺不必緊張,今日之事,說是咱們席府給他們鎮國公府惹事,還不如說是鎮國公府護衛不力,才能讓進了他們府邸的年輕姑娘遭了罪呢。”
席明德恍然點頭:沒錯,這鎮國公府也不全佔著理啊!
鎮國公世子帶著管家一路進入席府廳堂時,就見到裡面一片肅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剛碰上了什麼厄運。
青年瞭然地笑了笑,對席明德拱手,“左宗人,匆忙到訪,未能提前知會,實在是禮數不周,還望海涵。”
見鎮國公世子的神態自然親和,席明德心中大定,也忙不迭地回了一禮,“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幾句,鎮國公世子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次來,是奉了母親的命,將先前在鎮國公府中發生之事來龍去脈告知左宗人。”
席明德欣喜,“來龍去脈,已經查清楚了?”
鎮國公世子點頭,“母親擔憂幾位姑娘回來受責罰,特令我緊趕慢來的。可否請左宗人揮退無關人等?”
席明德立刻揮揮手讓下人都下去了,只剩四房的親屬還留在廳堂裡。
鎮國公世子沒料到這一揮退完居然還剩這麼多人,頓時有些愕然:這席明德不是出了名的家醜不可外揚嗎?怎麼這時候這麼大方起來?
席向晚若是知道鎮國公世子在想什麼,必定會笑著告訴他答案:在席明德府中,家醜只要還在席府的圍牆裡轉悠,那就萬事大吉;傳到府外去時,席明德才會慌張失措,覺得丟了自己身為武晉侯的臉面。
不過既然席明德不介意,鎮國公世子也很快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便揚手讓管家呈上了一隻箱子,開啟后里面擺著的是一隻香爐。
席青容立刻低低地啊了一聲,道,“這就是那房間裡點著的線香,我是聞了這味兒之後才……”她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但人人都已經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這香有問題?”席老夫人問道。
鎮國公世子恭敬地朝席老夫人一禮,“非也,只這一根香還不足以造成令人迷失心智的效果,只是若在這之前飲用了特製的花茶,兩者相互作用……”
當時鎮國公府提供的花茶確實極香,席青容喝完了一杯都覺得意猶未盡,還給自己斟了第二杯,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這花茶……是何處來的?”唐新月在一旁不經意地問道。
鎮國公世子看了一眼唐新月,朝席老夫人道,“這位是……”
席明德頓時頭皮一緊,見席老夫人張嘴,就擔心她要說出什麼嚴詞厲語來,連忙打斷,“世子來訪,沒有你說話的份!”
唐新月低低應了聲是,垂下臉不說話了。
但她的話還是引起了席明德的注意,他不由得想到了唐新月先前說的話。
——果然,鎮國公府自己火燒後院才出了這檔子事,席青容丟了清白,完全是鎮國公府的責任!若是論理的話,鎮國公府理當找個孫子兒子的將席青容娶走了事才算恰當。
“花茶是府中茶博士特製的。”鎮國公世子鎮定道,“左宗人和老夫人不必擔心,此人已經被押送去了大理寺加急審訊,應當不日就會有訊息傳來。”
席明德有些遺憾,想了想又道,“香也是那茶博士所點?再有,我聽孫女提到,是一名鎮國公府下人打扮模樣的人將她們引到無人院落的,這又是否屬實?”
“那丫鬟是混入鎮國公府中,假扮成下人的,也一道送去了大理寺,只等招供背後主使是誰,又得了什麼好處。”鎮國公世子笑了笑,“至於這香……祖母拿牌子從太醫院請了史目來,已驗過成分了。”他回頭喚道,“陳史目,請。”
一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從鎮國公世子背後走了出來,朝席明德和席老夫人一禮,“此香的原料與製作手法,和某種秘藥近似,與特定的花草一同服用,能產生致幻、催情的功效,因藥性太過霸道,已少有人再用了。”
秘藥二字,多多少少牽扯到皇宮。陳史目的話雖然有些含糊其辭,但席向晚還是聽出了他的話中之音。
這種香恐怕曾經在後宮中一度流傳過,後來鬧出什麼大事,才被皇帝嚴令廢除了。
……包氏從哪裡弄來這樣的的秘藥?
席向晚的視線只在包氏身上短短停留了一瞬,就轉向了仍然低著頭、安安靜靜一聲不響的唐新月身上。
前世,當整個席府轟然倒臺的時候,只有唐新月突然下落不明。這之後二十年出頭的時間裡,席向晚再沒聽到過唐新月的訊息。
也許,她太過小看了唐新月這個女人的手段……
席老夫人出聲道,“可否請陳史目看看這一包藥粉?”她招手示意席遠將紙包拿出來。
鎮國公世子朝陳史目點了點頭。
陳史目上前抖開紙包低頭輕輕一嗅,表情淡然地下了定論,“正是那香碾碎的粉。”
包氏緊閉上了眼睛,腦中飛快地轉動著思索如何躲過今日這一劫。
誰知道天衣無縫的計劃居然沒有得手?誰能想得到最後遭罪的居然是席青容?誰又能想得到……鎮國公府親自派人來替席向晚洗脫嫌疑?
她怎麼就這麼好命!!
其實不光是包氏和唐新月,就連席向晚自己也有些驚訝事情的走向。
席向晚今日其實做了再三的準備去迎接一場硬仗,沒想到在鎮國公府時被樊承洲幫了一把,現在又被鎮國公府給幫了一把,反倒顯得周密的準備和思慮有些多餘了。
鐵證如山,加上席青容的指控質問,包氏今日吃不了兜著走了。
三房要麼選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