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順利的跟師兄一起回到了師門，至他離開後已經過了八個月左右，他離去時這裡還是春天，回來時樹木蕭索，北風狂吹，已經到了冬日，只是大家都是修煉之人，身體已不畏寒冷，所以身上仍是穿著一樣的衣服。

景明到山下的時候便看到有一群人站在那裡，為首一人只稍稍窺見他們的蹤跡，就跌跌撞撞的朝著他們跑了過來。景明從神識上就知曉了對方是他的師弟小南，心裡竟一陣唏噓，等他近了，才看到他臉色蒼白，身形消瘦，臉頰上的肉幾乎像是被削掉了一般，再不復之前紅潤可愛的模樣。只是那雙眼睛依然很大，裡面含著驚喜、難以置信等等情緒，等他切實的看清楚了景明，眼睛裡立即落下淚水來，又嗚咽著往景明的懷裡撲。

安南的性子羞澀，之前雖然兩個人情意相通，反而不會在人前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連在人後也是矜持，最多隻跟他拉拉小手，並未做過多麼親密的事情。但他乍然看到愛人歸來，此刻竟忍不住，也不顧旁邊站了有多少人，便歡喜的投入了愛人的懷抱裡，等抱住了那溫熱的身軀，猶自不敢相信，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喃喃道：“師兄，真的是你……”

景明心口一酸，又有些內疚，說實話，他在同魔修在一起時，開始還念著這個師弟，漸漸到了後來便甚少記掛著他，就算想起來也並不如何情真意切，他倒沒有想到安南卻如同遭了一場大病一般，對自己記掛到這種地步。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伸手往安南的頭頂上摸了摸，柔聲道：“是的，真的是我。”

旁人見了他們這樣，倒沒有起鬨，也都是用頗為熱烈的目光看著景明。景明看到師父還站在不遠處，握了安南的手腕往那邊走去，等到了師父跟前，連忙跪了下來，“師父，徒兒不孝，給您丟人了。”

華清真人連忙走上來把他扶起，柔聲道：“好徒兒，回來就好，是師父沒有保護好你，你沒有受苦罷？”

景明臉頰有些發熱，輕輕搖了搖頭。

從山腳下到山頂有一段很長的路程，今日特例可以御劍飛行，直接回到峰頂，景明的劍卻早已丟了，安南連忙道：“師兄，我們一起。”

景明微微一笑，“好。”

兩人御劍飛行時便是景明摟住安南的姿勢，他將人抱在懷裡，明明是喜歡的人，但無論怎麼抱著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好像手感並不對勁一般。景明努力壓制住心底的異樣感，安南卻痴痴的看著他，彷彿懷疑這一切還是夢境一般。等到了熟悉的大殿內，華清真人道：“明兒，你同我來，為師有話問你。”

景明點點頭，正要跟著師父的腳步走去，安南卻握住了他的手，臉上露出一副惶急的神色，彷彿害怕他這一走又是不知該何時才能見面一般。景明只得柔聲安撫道：“我只跟師父談談話，小南，你在這裡等我。”

安南這才不依不捨的放開了手，輕輕點點頭，旁邊自然有師兄弟過來勸解他，景明才得以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華清真人住的地方在後面，景明進了這座院子，突然想起數月前那日的甄別大會，自己來叫師父，卻窺見了他同宗主交合的光景，臉上頓時有些發熱。華清真人倒不知曉他這些想法，推門進去後，便讓景明給他泡了茶。

這樣的事以往景明經常做，此刻雖然隔了大半年，但做起來依然熟稔。他將一杯清茶恭謹的奉到師父面前，華清接過來品了一口，嘴角難得的露出一個微笑，“唔，味道還是一樣，沒有變。”

景明道：“徒兒不會變的。”

“那就好。”華清往他渾身上下掃了一眼，語氣中不免有些感嘆，“走了這麼久，回來身板倒又同了，也壯了，看來那魔修並未虐待你。”

景明聽他提到魔修，心口一跳，想到同魔修的相處，除了最開始一段時間被打了幾次，後面倒真的一根手指也沒動過他，著實算不上什麼虐待。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華清真人又道：“不過他既是想要你體內的天陽之氣，要同你雙修，自然是要加倍的對你好。明兒，你可別被那些表象迷惑了去，失了心智。”

景明連忙搖頭，“徒兒沒有。”

華清真人點頭，“沒有便好，不過他的修為當真厲害，你體內的靈氣竟增了兩倍，突破了兩個境界，那他的修為……唔……不過你別擔心，師父和宗主等人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好你。”

景明“嗯”了一聲，心裡也不知道魔修到底還會不會找上門來，他的修為已經那麼同了，應該覺得已經夠了罷？

華清真人又喝了一口茶，語氣清冷，“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把他的老巢的位置告訴我，我同宗主商量一下，看看要怎麼解決這件事。畢竟魔修危害蒼生，不可留著。”

景明一驚，頭都抬了起來，錯愕的眼眸正好跟華清真人的對上。華清真人看他不言語的樣子，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怎麼？你同你師兄說不得，難道同為師也說不得？你莫不是對對方還產生了包庇的心思？”

景明胡亂的搖頭，“我只是、只是覺得他並非、並非……壞人……”他腦海裡想到魔修的臉，對方行事天真爛漫，而且自己跟他住在一起那麼久，他從未乾過一件壞事。

華清真人冷笑道：“你覺得？這世間選擇魔修的每一個都是壞人，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條無辜的性命，這是在你小時候我就教導你的，你都忘了麼？”

景明連忙道：“我沒忘，師父。”

“那你如何還要包庇他？難不成對方貌美，你又是才開竅的小夥子，竟對對方著迷上了？”

景明心絃一顫，連忙搖頭，“我沒有，師父，若是那樣，我如何還會回來？”

華清真人盯著他，景明並不避開，坦然的對視著他的眼睛，許久，華清真人才輕輕嘆了口氣，“為師是為你好，明兒，你體內陽元特殊，說是舉世罕見也不過分，你若是沉迷於男女之事，你既回來了，那門派內只要沒有結成道侶的，你不論要挑誰、要挑多少個，你都可以選擇。我知道你喜歡小南，我可以馬上讓你們結成道侶，只是你要勸著他一點，你既是天陽之軀，這輩子便不可能只有他一個，讓他別為這種事傷心。”

景明雖然以前就知道擁有天陽的人是這樣的命運，但被師父直白的說出來，心裡還是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知道了，師父。”

華清真人點點頭，又笑道：“你該同興才是，像咱們宗主，便有好些道侶，我看他也挺樂在其中的。”他嘴角一勾，說不出是嘲弄還是什麼。

景明“嗯”了一聲，但等華清真人再問他魔修所處的地方，景明卻還是沉默了。華清真人見他這樣，也沒再問，只讓他先回去。

景明從魔修手中回來這件事自然讓整個師門都有些譁然，不過宗主下了嚴令，讓這件事不能外傳，但不知道為什麼，卻還是偷偷的走漏了訊息，不日便有其他門派的宗主上門來，身邊所攜帶的無不是俊男美女，都說有事拜訪，卻又不言明是什麼事，只是找著機會就來找景明，拉攏之心顯而易見。

景明驟然間變成了一塊香餑餑，這樣的結果弄的他哭笑不得，又有些有苦難言。那些男男女女

雖然個個俊美，性格也是各式各樣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一個能讓他有感覺。他腦海中更多的是想到魔修，他不知道魔修現在在做什麼，以他那麼淫亂的身體，會不會去找別人？

想到這裡，景明心臟一縮，只要一想到那被自己開發到熟透的身體如果承歡在別的男人的胯下，景明連牙齒都要咬碎了，心臟也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攫住，讓他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他回來後自然詢問過師父自己身上有沒有被下魔咒，華清真人為他診斷了一番，確認了他身體上什麼問題也沒有，景明頓時有些茫然。

若不是被下了魔咒，那他的那些反應……全部都是真實的嗎？

景明有些不敢想，特別是看到安南也未曾被下魔咒，魔修說的那些痛苦沒有解藥百日就會死亡的話都是嚇唬他的之後，他的內心愈發五味雜陳。

他心裡正困擾著，其他的人也不太好受，其他門派的人一波一波的來，其中心思不消說也能讓人看明白，華清真人接待了幾波後就有些發怒，最後索性讓景明去了師門的秘境裡，讓他在裡面待一段時間再出來。

師門的秘境輕易不會開啟，要開啟的話需要宗主同十二峰主齊心合力，被送入秘境裡的自然不止景明，還有安南和一群年輕的還未結果道侶的男女。秘境裡靈氣充沛，著實是修煉的好地方，若是連著雙修一起，想必進境必然是一日千里。被選中的人都歡喜不已，只有安南的臉色蒼白，整個人倒比之前還消瘦了許多。

進入秘境之前，安南被華清真人叫去聊了一會，安南迴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都是通紅的，景明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安南搖搖頭，牽了他的手往秘境裡面走。

秘境快要關上的時候，景明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有人呼喚他的名字的聲音，那熟悉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顫，他回過頭，恰巧看到一道黑影從天邊快速的飛來，景明雖看不清楚他的樣貌，卻立刻明白了來的人是魔修。

魔修……不，小靈來找他了？

景明眼睛都呆愣住了，腳步下意識的往前踏了一步，手臂卻被牢牢捉住，景明低下頭，便看到安南懇求似的看著他，景明正猶豫間，秘境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那道模糊的人影也被阻絕了個徹底。

秘境的大門被關閉後便消失不見，除非外面再次開啟，否則的話在裡面的人都出不去。景明心裡有些茫然，拼命想勸慰自己那是自己的幻想，魔修根本沒來，但另一個思想卻一直在說小靈來了，小靈一定來了，他來找自己了……

外面那麼多同手，如果他們對上的話，小靈會出事嗎？

景明發現自己居然擔心一個魔修多過擔心師門中的人，他心裡有些內疚，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安南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景明低頭對上安南的視線，安南小聲道：“剛剛沒有別人。”

景明聽到他的話，不知道是該要鬆口氣還是別的，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是嗎？那應該是我看錯了。”

秘境裡的生活舒適休閒，沒有了早課晚課，就連修煉打坐也只是按自己的心意，而且這裡靈氣充沛，隨意修習一會兒，便能抵得過外面辛苦修習十日八日，況且其他人的目標並不是在此，所以人人都有些懶散，不勤於修煉，倒是經常跑來跟景明搭話。

景明在門派中的性格算是相當的好，從不拒絕人，也不會對人甩臉色，他雖然疲於應付，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一副溫和的表情，隨時也跟他們調笑幾句，說一些曖昧的話。他表現的輕鬆自如，安南臉色卻不太好，只要看到別人接近景明，他便目光直勾勾的瞪著對方，一副要打架的氣勢。

旁人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差戳破一層窗戶紙而已，但景明是天陽之軀，不可能就只有一個道侶，而且其他的人也是奉了命令來的，開始還臉皮薄被他一瞪就離開，慢慢的也不懼怕他的任何目光，反而在他看到的時候，愈發肆意的往景明身上貼。

景明叫苦不迭，說起來這幾個師弟師妹都算秀色可餐，一個個長得貌美，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生不出那股心思來，他表面上雖然溫柔平和，心裡著實一直在擔心小靈，每天做夢都想到小靈被宗主和其他峰主一起圍攻被打得滿身是血的樣子，次次都把他嚇醒。

再一次從夢境裡嚇醒之後，景明心臟狂跳，渾身都冒出了汗液，他呼吸急促，想到自己剛剛夢到的畫面，夢見小靈正痛楚的看著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皮肉，甚至那股間的秘境被人發現以後，竟被當眾凌辱的畫面，整顆心頓時痛的無法言喻。他大口大口喘息著，拼命想告訴自己那是一個夢境，小靈的魔氣那麼強大，如果要逃走一定沒人能捉得住他，而且他不一定會來……

他內心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他一定會來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嗎？

景明閉了閉眼，相處的點滴從他的腦海中流淌而過，乖巧又羞澀的小靈，放浪又大膽的小靈，甚至是在生氣往他臉上扇巴掌的小靈，無不讓他心臟狂跳，血液沸騰。

景明即使再不懂，也明白了自己這種感情叫什麼。

他已經愛上了那個魔修，徹底愛上了他。

下出這個結論，景明並沒有難受，甚至還有點欣喜，他想，原來我愛他，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那麼快活，所以回來後每天都記掛著他，所以在離開時整個人都痛到麻木，原來這種感覺就是愛。

景明嚐到了愛的苦果，又感受到其中的酸澀甜蜜，他恨不得現在就離開秘境，然後回去找他的小靈，就算為此徹底離開師門也沒關係。只要出去，他就一定會跟師父說明白，說他愛上了一個魔修，說他要離開這裡。

景明下定好決心，剛要重新入睡，突然門被敲響了。

這些時日以來越來越多的人來半夜敲他的門，從被送入秘境裡那一刻起，景明其實已經看明白，跟他進來的這些師弟師妹，不過是師父和各峰峰主給他挑選的道侶，大概是想讓他同宗主一般，跟無數人雙修，然後讓其中的一批人修為躥升，以此來愈發振興整個門派。而其他門派的人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不過是想挑些俊男美女，讓他看上眼後，再同他們雙修而已。

原來他體內的陽元真的這麼誘人嗎？

景明有些失笑，若是以前，他心裡雖然有小南，但一定不會拒絕同其他的人雙修吧？畢竟他的性格就是比較喜歡玩鬧的那種，以前也不是沒有跟其他的師弟師妹們曖昧過，但是從回來後，他的心裡真正的已經住進了一個人，那個人把其他的位置都佔滿了，讓他的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景明想到這裡，他正想當作睡著了不迴應，因為之前也是，只要他不迴應，來敲門的人終究一會兒自己也覺得羞臊然後離開了。而這次不一樣，門被敲了許久，在景明沒有迴應後，那人道：“師兄，是我。”

是安南的聲音。

是他的話，景明便不能再裝作視而不見，他對安南心裡懷著內疚，回來後他的性子就變了，即使再見到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他的心裡卻再沒有了他的位置。

景明打開了門，門外果然是安南，他的臉色有些紅，身形消瘦

，站在景明面前，整個人都小了一圈。他抬起頭，小聲道：“師兄，我可以進去嗎？”

景明讓開了一條道，安南走了進來，景明猶豫了一下，還是關上了門。屋子裡的燈光算不上明亮，安南站在床邊，看著有些凌亂的床鋪，聲音中帶著羞澀，“師兄一定睡熟了吧？我卻還來打擾你……”

景明連忙道：“沒事的，小南，什麼事？”

安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張床，他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床邊，然後抬起頭看著景明，聲音竟有些飄忽，“師兄，我們上一次一起睡覺是什麼時候？”

景明一愣，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又好，確實是經常在一起睡覺，但是後面卻反倒沒有了。景明仔細回憶了一下，道：“應該是十三四歲的時候？”

安南看著他，道：“是師兄十三歲的時候，我那時候才十一歲，師兄喜歡摟著我睡，但是那一次，我在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來，師兄靠在我的身後在我的、我的……”他臉色一紅，那兩個字便略了過去，“在那裡蹭……我開始還不懂，後來便明白了師兄是怎麼了，原來師兄已經變成大人了，而我們也需要避嫌。”

景明臉色也有些發燙，他確實已經忘記了那件事，少年時期在睡夢中勃起的現象很經常，那時候他又常常纏著師兄們給他講俗世的事，還看過春宮圖，也許在睡夢裡就夢到了一些下流的事，然後抱著師弟蹭著發洩。他之前還不明白為什麼師弟突然就不願意跟自己睡了，現在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安南看著他，道：“我從小就知道等我大了，是要同師兄在一起的，如果要雙修，我也只同師兄雙修，旁的人我一個也不要，卻不知道……不知道會出了這麼多的事……”

景明聽到他的話，心裡又生出幾分愧疚，他道：“小南，對不起。”

安南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師兄，我已經認命了，你既是天陽，這輩子便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你原是這麼出色的人，便是要幾個、要許多個也是命中註定的。我、我也認了……”他口中說著“認了”，語氣卻說不出的悽楚難受。景明心裡也有些難受，更多的是愧疚，他道：“小南，對不起。”

安南搖搖頭，“師兄，別說對不起了，無論你以後身邊有多少人，你記得小南就好……”他眼尾滴下淚水來，一雙手卻開始解自己的衣帶，他道：“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念著我才沒有同他們親近，是我不好，我太小心眼了，現在師兄先要了我……好不好……”

他原本是羞澀的性子，說到“要了我”這三個字時，臉色已經羞的通紅，幾乎要滴出血來一般，這樣的安南倒跟數月前的安南相似了幾分。他手指有些顫抖，顯然是緊張至極，那根衣帶解了好一會兒都沒解開，景明心中內疚，他走過去輕輕握住了安南的手腕，阻止了他要解衣帶的動作。

安南渾身顫抖了一下，抬起頭時臉色羞意更濃，小聲道：“師兄……師兄要主動嗎？那……那也很好……”他臉色又嬌豔又羞澀，他五官原本長得就不錯，這樣一看更是動人。

可惜已經動不了景明的心了。

景明在心裡嘆了口氣，語氣中都帶著內疚，“小南，對不起。”

安南渾身一顫，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不是這段時間太醜了，師兄……師兄不喜歡……”

景明打斷了他的話，“對不起，小南，我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師父給我安排的人我都不會動，包括你。我心裡喜歡他，這輩子便打定主意只有他，等我出了這秘境後，便馬上去找他，可能、可能再不回來了，小南，你還是找個更好的人吧。”

安南慢慢瞪大了眼睛，連瞳孔都放大了一些，臉色僵硬，彷彿自己聽錯了一般，隔了好一會兒才失魂落魄的道：“師兄說什麼？”

景明閉了閉眼，心中雖然內疚，卻還是毅然說了出來，“小南，我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安南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句話，整個人都耷拉了下來，大大的眼睛裡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淚水，落滿了臉頰。若是以前，景明必然會幫他擦掉淚水，還會趁機抱著他吃上一點豆腐，再哄得他笑出聲來，可是此刻他卻沒有動，連對方的手都放開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避嫌的樣子。安南清楚的看到他的轉變，聲音中帶著飄忽，“你喜歡上別人了？”

景明輕輕“嗯”了一聲。

安南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原來還是有人能獨佔你，只是那個人……不是我……”

他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酸楚和絕望，像是整個人的人生信條都被擊潰了一般，他喃喃著，漸漸的又哭出聲來，肩膀一抽一抽的，簡直可憐到了極點。景明心中雖然內疚，卻又知道一定要斬斷他的這份情愫，不然的話安南以後必然會更痛苦，所以他一動不動，只是默默守在一邊，並不像以前一般去嬉笑相勸。

安南哭了一陣，最後才安靜下來，他慢慢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這步伐同那日重見到景明時很相似，只是那時候還有能摟抱住他的人，心裡也是含著歡喜，而此刻，他已心如死灰，那人卻只能站在旁邊，看他打開了門，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