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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鏡子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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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站在浴室中的鏡子前。

他看著自己,鏡子裡的面容看久了反而會覺得陌生,這是我,但這是我嗎?

吉光面前的人每隻眼睛裡都有兩種紮根生長的存在,撕毀了普世標準裡英俊的面孔。一半不斷死去,臨死之前還爆葉抽枝,留下最後的狼狽;一半則是剛剛汲取的暖,每夜都鑽進懷中的微弱救贖,只是留不下火種,嫩芽被照耀過後急速枯萎。

終了,無論是誰贏得了鬥爭,吉光永遠都是那個最大輸家。

手邊的終端螢幕一直在閃,吉光的通訊箱永久在靜音,終端那一邊人的逼迫徒勞減半。

黑眼珠男人沉默良久,最後只有疲憊在他體內留了下來。拿起電量耗到底的終端機,上面不停地,只閃過同一行字,強勢到一定要他回覆才肯停止。

“有用地活著。”

“有用地活著。”

“有用地活著。”

吉光握緊機器,手指在顫抖,訊息停止湧入後,介面的秒針轉動著,現在是2:55。最終那個閃光的方塊沒有變成碎片,因為他的主人已經習慣和第166個終端機和平共處留。

今天,吉光的客廳沒有人。

………

109帶著喜悅與好訊息,在積滿雨水坑坑窪窪的路面奔跑,身形輕快,衣襬甩出殘影,骯髒的積水濺髒他的鞋面,又徒勞流到鞋底,被109踩到腳下,永遠留在乾裂小道上。

“休斯!”

109笑得眯起眼睛,鋒利的牙都變得可愛起來。“休斯,我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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