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周熠下船,她可要好好問問。
周杳杳放下筷子, 她這幾日沒有什麼食慾。心裡總覺得被一團棉絮子堵住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是啊,許久不見周熠了。”她的聲音空曠懷遠。
江長送那兩個小童,稍稍長大些了,古靈精怪調皮了許多。老大稚聲稚氣的:“小姑姑肚子裡是有小弟弟嗎?小弟弟什麼時候才可以和我們一起玩呢?”
“快了。”周杳杳耐心答道:“可能是小弟弟,也有可能是小妹妹。”
兩個小童都拍了拍掌:“太好了。”
周杳杳會心一笑。
...
周熠的船是午後至的。
橋下柳枝輕垂,遊人如織。畢竟江南六月,平日待在閨閣裡的閨秀都要出來到這橋上來走一走,賞一賞景色。
“阿姐。”周熠自船上下來。先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喚了一聲阿姐。隨著他一同下船的還有相中的那位崔家的小姐。
小姐嬌美,卻又明朗。與周熠很是相配。
周熠又一一與江老太爺,江文瀚和江長松江長柏等人見禮。
崔小姐似是得到了周熠的默許,挽住了周杳杳的手臂,親暱的喊了聲:“阿姐。”
周杳杳見著這弟媳心中也是喜歡著的,她與崔小姐和周熠相攜而行:“待到回了盛京,阿姐再為你們二人好生慶賀一番。”
周熠在橋邊頓了步子,此時日頭正大。他遞給周杳杳一把油紙傘,可遮頭頂烈陽。崔小姐和周杳杳很是投緣,兩人也聊得來。周熠見著也高興。
“成親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阿姐一聲,你還當我是你姐姐嗎?”周杳杳扭頭,半是歡欣半是怪罪的對周熠說道。
周熠與崔小姐相視一笑。
“這不是不想擾了阿姐在江南的清淨嗎?”
周杳杳笑了:“油嘴滑舌的。”她復又轉身對崔小姐道:“日後可要好好管著他。”
畢竟兩人是新婚燕爾,小夫妻倆經不起這樣的挑逗。那崔小姐,雙頰一紅,拿了把團扇遮住,卻是怎樣也遮不住的羞澀。
夏風拂柳,心中所有的離愁別緒都盡被吹散了。
“盛京城中一切可好?”頓了許久,彷彿是鼓起勇氣一般。
周杳杳的眸子裡盪漾這鏡湖的水波,瀲灩生光。斂了一湖的荷香。
見她期許的模樣,周熠自然也知她所問的盛京城並非是盛京城,唯那一人而已。
周熠鬱郁道:“阿姐可要做好準備。”
瞬時,周杳杳只覺心頭一空。周熠此言之意,怕是陸景行多有不好。她緊了緊手中的粉帕子。
“你且同我說。”
崔小姐瞪了周熠一眼,輕輕踢了他一腳。
“你好生同阿姐說。”
周熠這才正經起來,斂了原先的玩世不恭:“阿姐,姐夫無事。他晚了我們一日,便沒有走水路,換了陸路。看這時辰,今日午後應也到了罷。”
粉帕子掉在了地上。
鏡湖上的荷花隨著夏風搖曳著。
...
江南驛站。
周杳杳乘著馬車,馬車伕照顧著周杳杳腹中還有胎兒,故而慢了些。周杳杳的心中卻是十萬火急的。
江南的邊緣之地,便只有山和水。
滿眼天藍和翠綠,也不見蕭條之景。
周杳杳掀簾而望,遠遠的便見著有一個熟悉的背影。霎那之間,又落地盤旋落在他的肩頭。又被抖落到地上。
他負手而立,著的依然是那身紫金袍。
下一刻,那人回頭---
劍眉入鬢,稜角分明。身處荒野,卻自成詩畫。
他是見著了周杳杳的,卻一步也不曾走動,眼見著周杳杳朝他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周杳杳走到他身前之時,一時竟忘了言語。
她這幾月,想象過許多與陸景行重逢時的情景。卻沒想到真正見面的這一刻鐘,竟會相顧無言。
她撫摸過陸景行的臉龐,覺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
“你回來了?”周杳杳鼓足了勇氣,怕自己會掉下淚來。
細細看來,陸景行身上沾了塵土,就連鼻子上也沾了塵灰。盛京離江南遠,走水路尚要幾天,走陸路更要山水兼程。
不知為何,周杳杳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撲進陸景行的懷裡,把他抱的緊緊的,一刻也不想鬆手。
陸景行將她圈進懷裡,似是安撫一樣:“乖杳杳,是我。”他的目光極致溫柔,話語裡的溫軟讓周杳杳再也忍不住了。
“你怎麼現在才來!”
他才不知道,在江南的每一天,周杳杳都在想他。
這三個月裡,沒有一刻不是在思念中度過的。
“回府之後,任憑夫人責罰。”陸景行環抱的手緊了緊。
有落葉在他們的衣袍上簌簌滑落,飛鳥在天邊盤旋停留。馬蹄聲送走一個一個過客和歸人。
而訴不盡的離思,都在一個擁抱之中。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啦
這篇文不會太長
還有幾個小番外交代一些東西
下一篇應該是開《為妾》
第54章 塵埃落定(上)
盛京城。
周杳杳與陸景行在江南小住了一月餘, 待暑熱消減了幾分,才乘船往盛京去。幾場夏雨過後, 天氣清爽了許多,不再惱人。
船行的不急不緩,岸邊的景緻不斷變換著。
“夫君。”見陸景行站在船舷邊,周杳杳想也不想的便小跑了過去,環住陸景行的腰。她沒敢抱太緊,總歸還是要顧著腹中的孩兒的。
陸景行一笑,扭頭過來。
周杳杳一雙眉目, 流轉著波光,波光粼粼彷彿就在她的眼眸之中。陸景行驚奇的發現, 小姑娘似乎變得更黏人。
像是時時刻刻都離不開他了一般。
“怎麼了?”陸景行愛憐的拉她進自己的懷中。小姑娘的身上, 不知是用了什麼香料, 沁人得很。
周杳杳癟了癟嘴,在陸景行的腰間撓癢癢。陸景行問她,她又一句話也不說,倒讓人心間癢癢的。誘人的很。
有孕以來, 除了肚子大了一些, 周杳杳也沒有別的地方長胖了。若硬要挑出來說的話, 那是整個人豐腴了些, 更有女人味了。
周杳杳踮起腳尖, 在陸景行的耳朵上吹氣。
陸景行無奈:“到底怎麼了?”
周杳杳不好意思:“那麼久沒見你了嗎?”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
陸景行沉了聲音。他自然是看得出來周杳杳說的不是真話,果然撒謊不是婦孺所長。周杳杳雙頰紅的像牡丹花一樣, 耳朵也燙了起來。
“說真話。”
周杳杳這才支支吾吾的:“我想...”
“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