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但之前都是因為遲萱兒脫離了她的掌握,使得她焦躁不安。這一次卻是因為聶郅。
她明顯感覺到,自從聶郅正式收用了那幾個妾室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變了。聶郅對她再沒有以前那麼上心,不如以前那樣時時刻刻想著她,事事以她為先,不再發生什麼事就事無鉅細地和她商量。
她從聶郅身邊的宮人口中得知,他對那幾個女人多有寵愛,尤其是遲萱兒送給他的那兩個,叫掬綠和盈紫的。遲萱兒上一世是聶郅最心愛的女人,她對他的喜好最清楚不過,所以送人也送到他的心坎裡了,竟讓他不顧他們和遲萱兒之間的仇怨,那麼寵愛那兩個賤.人。
所以他和她疏遠,也是那些女人挑唆的原因?
他不是答應過她,心裡永遠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遲筠兒心裡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又是酸澀。她以為她能賢惠大度地看著聶郅納妾,畢竟上一世她的夫君納多少個妾,她都由著他,心裡毫無波動。但換成了聶郅,她就像泡進了醋海里,成了一個妒婦,只想把那些女人提腳賣了,賣給深山老林裡的那些老光棍,讓她們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誰讓她們指染她的男人!
但決定是她下,是她叫聶郅親近那些女人的,現在又嫉妒成這副難看的模樣,讓她往哪裡說理去?
遲筠兒說不出話,氣著氣著把自己氣哭了,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聶郅渾身的火氣頓時熄滅了,還有些著慌。從小到大,遲筠兒的性格都比同齡人沉靜穩重,他從來沒見過她哭成這樣。
“筠姐,我錯了,你別哭。”他立刻低頭。
“你變了……你對我一點都不上心,你的心全偏向那些狐狸精……”遲筠兒傷心道。
聶郅哭笑不得。這是吃醋嗎?因為在意他,所以這麼難過?他反而有點高興。
他們還有不到半個月便大婚,正式成為夫妻。聶郅也不顧舉止孟浪了,從她身後擁住她,柔聲道:“怎麼會呢?我的心都在你這裡……不是一夜沒睡也記得赴你的約嗎?你看看我的眼睛,都快閉上了……”
遲筠兒靜了一會兒,扭身看向他,看到他眼底發青,臉色溫柔帶笑但難掩疲累,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臉。聶郅像小時候那樣,輕輕蹭了蹭她的手心。
遲筠兒的神色緩和下來,喃喃道:“我不喜歡你碰別的女人。”
聶郅順著道:“好,我不碰。”新鮮感和好奇心滿足過後,他覺得女人也就這麼回事。他和遲筠兒大婚後,她能侍候他,其他女人就可有可無。
“你來看我的次數少了,也不和我說外面的事……”
聶郅頓了頓,繼續認錯:“我即將離宮開府,我們又要大婚,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他以前是個閒散皇子,自然有時間三天兩頭往承慶侯府跑,花許多時間哄遲筠兒高興。但如今他身上有差事,有幕僚,有機會爭得儲位,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整天整天的陪她彈琴弄簫?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況且,以前他常和遲筠兒說外面的事,是因為她對好些事的看法都很有見地,預見性很強,所以他接受她的建議,少走了許多彎路。但自從他納妾之後,每次見面,她更多是旁敲側擊那幾個女人的情況,再三暗示他盯著她們喝避子湯,不要沉迷美色云云。聶郅聽多了覺得很不得勁。他潔身自好了那麼多年,一心一意對她好,被她半逼著納妾之後,倒好像成了色中餓鬼。他在她心目中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而僅有的幾次談到正事,遲筠兒讓他拉攏一個叫鄭隴的人,說他未來能有大用,且一直想投靠他。那麼多討好獻媚遲筠兒,想透過她靠向他的人,她只提了這麼一個,聶郅也慎重對待。沒想到他使了不少功夫,差點對他委以重任,元熙帝卻悄悄告訴他,鄭隴是三皇子的人。聶郅聽到後頓時後怕不已。鄭隴偽裝得太好,無論性情還是能力都極對他的胃口,若順利發展下去,他日後勢必會成為自己的左右臂膀。若他在關鍵時刻反水,他恐怕會被坑死。聶郅到了戶部之後開始展露才幹,憑著卓越的能力與被好些人認定為未來太子的三皇子鬥得平分秋色,難免有些膨脹。突然發現自己被矇騙,差點犯下大錯,心裡什麼滋味都有了。
如今他是徹底信了元熙帝有意栽培自己。在他展露才幹後,元熙帝開始傾向他。雖然對他和三皇子的爭鬥冷眼旁觀,但偶爾會點撥他,教他一些處政的手段。而在他得意忘形時,又狠狠打醒他,讓他看清形勢,不至於臨到末了才狠摔一個跟頭,永遠不得翻身。
如今的元熙帝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父皇的形象。既是君,也是父。雖是君,也是父。
已經有了他的教導,遲筠兒的預判能力似乎又有所下降,聶郅不敢再全信她。他相信她待他的心是好的,不會害他,但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再有見識也是有侷限性的。在他透過處政快速成長起來之後,再回想遲筠兒的言行,尤其她對時局的判斷,覺得她的“遠見”其實浮於表面,不夠深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像她不知從哪裡得到這些訊息,卻對這些訊息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她只知道結果,不知道過程。以前她知道的結果都是對的,所以顯得她很高明,聶郅信了她,但一旦結果是有偏差的,她就抓瞎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甚至固執地堅持她知道的結果才是對的,事實卻相反。聶郅就因此被害得差點功虧一簣,從此長心眼了。
但聶郅始終記著當年寧氏和遲筠兒對他的悉心照顧,還有這麼多年來與遲筠兒之間的琴瑟和諧。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心悅她的,不忍心傷害她,捨不得讓她難過。他知道遲筠兒對自己準確分析政局的能力相當自傲。這是她有別於其他閨閣女子的才能。聶郅曾經也因此而對她另眼相看。他不忍心告訴她,她的這種能力已經對他用處不大,打擊她的驕傲。
聶郅如此解釋,遲筠兒想到他身上的差事,他的野心,也沒有深究。她只想確定他沒有變心,沒有把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外面的事,只要他按著她說的做就差不離了。她會慢慢引導他把上一世效忠他的人收攏住,為他爭儲增添助力。
“遲萱兒竟成了皇貴妃?太后沒阻止?”遲筠兒猛然反應過來,不敢置通道。
如今聶郅已經不覺得遲萱兒是個威脅。他甚至有種元熙帝故意縱容她,讓她找他們麻煩的感覺,目的是為了磨礪他們的心性。尤其是對遲筠兒,如果她日後會成為皇后,連一個庶妹兼庶母都容不下,她還配做皇后嗎?
聶郅加重語氣道:“筠姐,她是我們的庶母、長輩。我們大婚之後,要入宮向她敬茶,以後,也要對她恭敬,奉養她終老。”
元熙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