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段不夠軟,蠻力使得過多反倒是阻礙;閻鬼派武士身段軟,且擅毒,陰險狡詐;但最陰者乃磨鬱派,磨鬱派陰且鬱,功夫一來一去間皆有招外之意,讓對方摸不著頭腦。而我朝武士陰陽相和,不走極端是不錯,但若直接和他們的極端硬碰硬難免吃虧。”
“徐軍師可有什麼主意”樊擎插話道。
“主公莫急。這三派雖難直接攻下,但也有其弱點。由於朝廷常年舉辦派別武力大賽,派別之間早生嫌隙,獨立之心早是昭然天下。此時,主公若是能以舊朝遺主的身份前去曉以利害,動搖其派別獨立,先拆之,再可逐一而攻之。”
“不可,主公親自前往,冒險頗多,不可。”侯孝先急著說道。
“臣下自也不願主公冒險,只是主公去勸說更顯得我們誠意。金山派和閻鬼派中其實舊朝人很多,尤其是閻鬼派,閻鬼派用毒的功夫主要就來自我朝名醫閻氏的後代。這兩派以後勸其歸服難度不大,最難是磨鬱派。不過,磨鬱派野心最大,最想獨立,我們以武力支援為誘,三派獨立該不成問題。”
“我可需一個個去往他們駐地若我們能一同約見可能更易解決問題。”樊城問道。
“主公,當下正是好時機,三十日後便是三派派別大賽之際,我們正好趕往都留城,會會他們。”
“我還是覺得不妥當,若是主公有個閃失當如何”侯孝先還是不放心。
“臣下願與主公一同前往,必當以命相護。再在軍中挑選幾名貼身護衛隨同,可無患已。”
“可,”
“侯將軍為我擔心,我都知道。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我必須一試。”侯孝先可以守在西嶺十年,但他不能,樊擎必須時刻伺機而動,否則他也只會老在這小小的西嶺。
“唉,”侯孝先嘆氣一聲,“主公既已決斷,我也無話可說。臣下這就去挑選將士,以待主公選用。”
“辛苦侯將軍了。”
侯將軍退下後,樊擎正要起身,徐澤慶走近他身旁,悄聲道,“主公已到娶妻的年紀,在這城裡可有中意的女子”
樊擎看著他的眼神頗有異樣,似在暗示什麼,“徐軍師何意”
“主公雖有君主身份,但畢竟軍權還在侯將軍手中。主公已經來西嶺有一陣子了,侯將軍也未提出將軍權交出,這是其自保的一種方式,更何況這是他親手帶了十多年的兵,肯定不會輕易交出。如今,主公隨我外出,說實在的,前途莫測,西嶺必須留有紐帶,以牽制住侯家。”
樊擎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聯姻是最好的紐帶。思考片刻,他未抬頭,只低低的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娶了侯家小姐侯禮芝”
“上次宴會,我看侯家小姐對主公似多瞧了幾眼,侯家小姐性情溫順,又體弱多病,侯夫人對其寵的很,若是主公有意,我去做媒,侯將軍也斷不會放棄與主公做親家的機會,此事定能成。”
樊擎的記憶不斷翻湧著,他唯一想娶的只有照顧了他整整十年的木川師父,可此番,最理智的做法便是娶了侯家小姐,一來,維繫西嶺,二來,他此去兇吉難測。最重要的是,鍾離木川並不愛他。
“主公”徐澤慶見其發呆,問道。
“徐軍師,你容我再想想。”
早飯時間,鍾離木川也同他們一起,侯家一家也在。飯菜未上齊全,鍾離木川從袖子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玉杯,倒了盞清茶。
樊擎坐在鍾離木川對面,偷偷看他,樊擎一直在找機會,他想再問他一次,就再問一次。
“鍾離兄,你這玉杯可是先主留下的我記得從前他就喜歡用青色的玉杯飲茶。”侯孝先坐在鍾離木川旁同他搭話。
鍾離木川的玉杯邊緣已經微微裂開了一條細縫,他飲了一口,才道,“是,是先主當初外出作戰時用的,他不在後我就帶了回來。”
鍾離木川看似輕描淡寫的回答重重地擠壓著樊擎的心,彷彿喘不過氣來。從前在洞裡,他不止一次問過鍾離木川,“木川師父,這杯子都已經裂成這樣了,你怎麼還留著啊”他的木川師父永遠都是一句答案,“我要留著。”原來,他之所以留著這隻玉杯,不是因為他喜歡,也不是因為他念舊,而是因為他真正愛著的其實一直都是他的父親。
樊擎整個午飯時間都未說話,只是埋頭捧著自己的飯碗。無論怎麼考慮,娶了侯家小姐都是上策,可他還是不甘心,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在一起的十年在他父親面前如此地不堪一擊。再者,拋開他自己的情愛來說,娶了自己不愛的侯家小姐對她又是多麼的不公呢。他抬頭看向侯禮芝,侯禮芝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小口吃飯,他這才開始認真打量起這個女人來。侯禮芝長得很圓潤,膚白多肉,但一看就能看出是個病秧子。侯禮芝不算是個美人,但她絕對是個知書達禮,溫柔的女子。這般得體的女子更值得一個愛他的男人,樊擎如此想到。
沉默了大半日,到了晚上,樊擎還是忍不住去了鍾離木川的院子。他直接推門而進,一進門卻看見鍾離木川坐在桌子前摩梭著那隻裂縫的青色玉杯。
“擎兒,你怎麼來了”
“你果真這麼愛這隻玉杯嗎?”樊擎慢慢走近,眼神冷厲。
鍾離木川手指轉著玉杯,“擎兒,你知道的,我們沒結果。”
“沒結果是吧,沒結果是吧!”樊擎大吼著奪過鍾離木川手中的玉杯重重朝地上砸去,青色玉杯碎了一地。
鍾離木川被嚇得起身離開座位,眼淚啪地就掉了下來,他的嘴唇使勁地顫抖,說不出話來。青色玉杯徹底碎了,碎片的角鋒利地躺在地上。
“你和父親就有結果了嗎!父親他都死了十多年了,你不愛我可以,可你難道要死守著父親一世嗎”樊擎咆哮著。
鍾離木川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蹲下,左手拾起一塊碎片用力握住,碎片割破鍾離木川的血肉,血滴順著手掌滴到袖子上。
“鬆手!”樊擎蹲在鍾離木川面前。
鍾離木川不理睬他,反而握得更用力了。
樊擎的手迅速的抓過一個碎片,衝右手腕的經脈處就是一劃,整個過程閉個眼都來不及。
“你幹什麼!”鍾離木川鬆開手,但碎片仍紮在他的血肉中。他的另一隻手則緊緊捏著樊擎的肩。
樊擎手腕的血如流線般往下墜,“我若是死了,就再不用受你折磨了。”
“我馬上就去給你找大夫。”鍾離木川扯下腰帶綁在樊擎傷處,可他另一隻手也傷著,只得同樊擎一起繫上個粗略的結。
“我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樊擎拉住鍾離木川的手臂。
沉吟片刻,鍾離木川只是不說話,面色沉重,他滿心的話在兩邊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