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立刻衝出去,一左一右按住了往車邊拖,羅光世驚嚇之下叫了一聲,三元、四喜連忙也衝過去,一個捂住他的嘴,一個在後面推,連拖帶拽地把羅光世弄到了顧惜惜的車前。
這會子天黑了,急切之間也看見是誰,羅光世嚇得魂都飛了,正在嗚嗚嗚地叫著,忽地車門開啟,面前是姑姑一家三口,羅光世頓時又愣住了。
“表哥答應我別吵嚷,我就讓他們放開你。”顧惜惜道。
羅光世立刻閉嘴,使勁點頭。
這副狼狽的模樣,倒惹得顧惜惜笑起來,使個眼色示意下人們鬆開手,這才道:“上車說吧。”
顧和早下了車,守在跟前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羅光世猶猶豫豫地上了車,立刻就道:“姑媽,惜妹妹,這是鬧什麼?”
羅氏沉著臉沒說話,顧惜惜道:“表哥是來見人的,一個女人?”
羅光世臉上一紅,看了看羅氏,扭捏著沒好說出口。
羅氏一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顧惜惜說對了,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她知道當著自己的面,羅光世不敢說,於是也起身下車,囑咐道:“惜惜,你快些問,別讓那些人跑了。”
車門虛掩上,顧惜惜抬手給羅光世敲了一記腦門,繃著臉道:“快說,那女人住在哪裡?”
羅光世哎呦一聲,揉著腦門說道:“惜妹妹,你嬌滴滴的,打人怎麼這麼疼!”
“快說,女人住在哪裡?”顧惜惜催促道。
羅光世還是扭捏著不肯說,顧惜惜越想越氣,重重地又給了他一記腦瓜崩:“你個色鬼!那女人是牛駙馬養的外室,你真是糊塗油脂蒙了心!”
“啊?”羅光世愣住了,“怎麼會?”
一個月前,他被幾個同窗邀去踏青,半途中邂逅了一位才貌雙全的佳人,一番詩詞歌賦談下來,佳人對他的才華佩服得五體投地,悄悄告訴他自家住在柳枝巷,邀他閒暇時到家中品茗暢談。
羅光世家教嚴,長到十七歲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乍然碰見這種事也有些手足無措,可湊巧的是,此後幾次出門,每次都能再偶遇這位佳人,一來二去便動了心,私下裡鴻雁傳書,越聊越覺得牽腸掛肚。
昨天他又接到佳人的書信,說新近得了一本孤本的古籍,恰好父母都不在家,所以邀他今天到柳枝巷一起觀賞,羅光世既惦記佳人,更擋不住孤本古籍的誘惑,這才大著膽子跟羅澍和伍氏撒了謊,獨自前來赴約。
此時聽顧惜惜說佳人竟是牛駙馬的外室,頓時滿心裡翻騰起來,又是不信又是難過,正在鬧騰時,腦門上又捱了一記腦瓜崩。
“快說!”顧惜惜又道。
羅光世苦著臉皺著眉,小聲抗議:“惜妹妹,女兒家不能這樣兇……”
誰都知道他這個表妹生得好,平日裡那些同窗,還有那些勳貴家的子弟們聚在一起時,總免不了提起他這個仙子般的表妹,誰都羨慕他有福氣,能夠時常看著那樣的嬌姿,甚至還有私下裡央求他牽線,想要接近顧惜惜的,可唯有羅光世知道,這個嬌滴滴、軟綿綿的表妹,打起人來可從不手軟。
從小到大,家裡所有人都寵著顧惜惜,小時候一起玩耍,哪怕是他無意中惹得顧惜惜皺皺眉頭,抽抽鼻子,祖母和父親都會把他好一通訓斥,可要是顧惜惜打了他,那些人又都當做沒看見。
別人都羨慕他好福氣,唯有羅光世知道,這個表妹,可不像看上去那麼嬌軟溫柔,別的不說,她那手指頭生得又白又細,春蔥似的,可如今崩在腦門上,可是疼的緊。
眼見顧惜惜抬手又要敲,羅光世再顧不得害臊,連忙說道:“河邊第四家,朱漆雙扇門,院裡有一棵合歡樹。”
車外的顧和早已經聽見了,立刻帶著下人往那邊趕,顧惜惜看著羅光世,道:“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她?”
羅光世耷拉著腦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顧惜惜越聽越心驚。
這情形,分明是步步為營,早就設好了圈套,只等著羅光世一頭扎進來,是誰這樣狠毒?
“惜妹妹,她真的是牛駙馬的外室?”羅光世囁嚅著問道。
“待會兒抓到了人,你問一問就知道了。”顧惜惜道。
羅光世一顆剛剛萌芽的少男心,此時已經碎了一半,另一半還在勉強維持著,只盼著是表妹弄錯了,那佳人如他想象的一般,純真又多情。
卻在此時,車門從外面拉開,顧和站在跟前,擰著眉毛說道:“那邊埋伏了十幾個漢子,咱們人手太少,被他們跑了,連那個女人看見勢頭不對,也跟著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顧惜惜道,“遲早能抓住。”
“讓人把那處院子看起來,我這就給母親捎信,查查是誰弄鬼。”羅氏介面說道。
羅光世怔怔地問道:“姑父,姑媽,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女人,應該是誰給你下的套,到時候傳揚出去,就是你與牛駙馬聚麀的醜事。”羅氏嘆口氣,道,“光世,你以後行事,得謹慎些。”
“埋伏在她院裡的漢子都是等著抓姦的,”顧惜惜道,“只要你一露面,先打個半死,再拖去報官,國孝中間鬧出這種事,到時候不但是你,就連外祖母、舅舅,甚至泰安長公主都會跟著遭殃。”
她回想著夢中外祖母的情形,只覺得心中憤怒到了極點。
是誰這樣惡毒?!
“走吧,”顧和向羅光世說道,“我送你回去,防著那些人賊心不死,半道上再生事端。”
羅氏想起顧惜惜夢中,顧和摔下山崖的事,哪裡能放心?便道:“我們一道去。”
車馬轔轔,很快送羅光世回到了晉陽大長公主府,羅澍和伍氏剛從宮裡回來,突然聽說此事,都是大吃一驚。
羅澍心知此事要商議到很晚,顧惜惜是小輩又是女兒家,不方便參與,便道:“夜深了,先送外甥女回去歇著吧。”
羅氏點點頭,顧惜惜便站起身來,柔聲道:“舅舅舅媽,甥女先告退了。”
“好孩子,”伍氏起身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說道,“這事,多虧你了。”
為了不牽出那個夢,羅氏告訴他們說,是顧惜惜無意中看見那女人跟牛駙馬有來往,這才去攔住的,此時顧惜惜便順勢說道:“也是老天保佑,剛好被我看見了。”
還真是老天保佑,讓她提前做了那個夢。
公主府的衛隊護送著顧惜惜回了家,此時一身疲憊,只覺得從頭到腳,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是痠軟的,顧惜惜往床上一倒,懶懶地吩咐道:“抬水來,我要沐浴。”
熱水是早已備好的,顧惜惜懶得去浴房,便只在臥房裡圍了一扇屏風,將浴桶抬了過來,三元伺候著脫了衣裳,解了頭髮,顧惜惜泡進桶中,溫熱的水裡無孔不入地擁著,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