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據說今年這一回,連淨空大師也推薦了人來。”
“什麼?淨空大師?是靈隱寺的那一位淨空大師嗎?”
“正是。除了靈隱寺那一位,天下哪裡還有其他的淨空大師呢。”
“淨空大師可是曾為太子師,德高望重,棋力也高明。往年他從未推薦過任何人參與論枰,這一遭竟然……”
“能得淨空大師青睞的人,棋力必定不凡。真是好期待今次的論枰啊。”
“岑兄莫不是期待這一回又能讓你押對勝負,贏去大把銀子。”
“哈哈,好說好說,這自然也是值得期待之事。”
……
聽到這裡,天元忍不住扯了扯慕遠的袖子,低聲問道:“少爺,他們說的淨空大師,就是跟你下過棋的那位淨空大師嗎?”
“應該是的。”慕遠道。
紀三聽了,不由問道:“慕兄曾與淨空大師對弈過?”
“嗯。”慕遠點點頭。
“勝負如何?”紀三直接問道。
“當然是我們家少爺贏了。”不待慕遠回答,天元便驕傲地答道。
紀三看起來也不是太過驚訝,只是感嘆了一句:“我年少時,也曾得淨空大師指導過棋藝。若早知道,慕兄連淨空大師也勝過了……”
紀三停頓了一下,慕遠見他沒有說下去,便道:“若早知道又如何?會有不同嗎?”
紀三想了想道:“即便早知道,也並無不同。”
說著自己便笑了起來,慕遠也跟著笑了笑。
第27章
飯後回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要歇息倒是還早。紀三叫來小二點了燭火,便打算與慕遠說一說這揚州論枰之事。
“慕兄可知這揚州論枰的一些掌故?”
慕遠直言道:“還要請教紀兄。”
紀三本來便是打算跟他說的,自是不會推辭:“揚州論枰由來已久。最初完全是民間自發的行為。據說有間棋樓的第一任主人是個棋迷,自身棋力不高,卻扔熱衷於圍棋,他用大半輩子經商積攢的身家建了棋樓,並舉辦了第一次的揚州論枰,因為獎勵豐厚,當時便吸引了許多棋手前來參與,有成名已久的棋壇前輩,也有如初生之犢,意氣風揚卻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棋手。那真是棋壇的一場盛事。
“在棋樓第一任主人離世之前,還陸續舉辦了幾次論枰。繼任者對圍棋沒有太大的興趣,也無心舉辦,便停了十多年。後來棋樓的第三任主人,也便是創始人的孫子接手了棋樓,巧的是他也是個棋迷,便想把當年祖父創辦的揚州論枰再繼續下去。這位繼任者不僅在棋藝上有一定的造詣,在經商上也同樣是個人才,他不僅重新舉辦了論枰,還為其大造聲勢,增其影響力。同時結合一些商業上的手段,使得舉辦一場論枰所能獲得的收益,遠遠大於舉辦的成本。這便使得在他過世之後,僅僅是為了這豐厚的利益,繼任者們也會將這論枰一次一次地舉辦下去。便是這悅來客棧,亦是棋樓的產業之一。”
慕遠點點頭,心下了然。來自經濟全球化的現代社會,他當然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更清楚,經濟上的支援對一項競技事業的重要性。現代圍棋競技事業的蓬勃發展,不也是有著雄厚的經濟作為基礎。那些高額的比賽獎金,可以讓職業棋手衣食無憂的對局費,不正是讓棋手們可以心無旁騖地精研棋道,推進圍棋事業的重要原因嗎。便是慕遠自己,就是其中的受益人之一。至於一場能引起眾多關注的賽事所能帶來的經濟效益,只要稍微有一點經濟常識的人便能明白。不說那些隱形的影響,單單是人流集中所帶來的衣食住行的消費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這個時代人們対於賭棋的熱衷,完全不下於現代社會的足彩。
慕遠默默想著這些的時候,紀三已經接著繼續說下去了:“本朝自太祖以來,歷任君王都對奕林之道頗為熱衷。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是以舉國上下,棋風大盛。朝中不但設有棋待詔,還增裝置選棋待詔。備選棋待詔沒有固定的名額,可由四品以上的文武官推薦,透過考核便可擔任;另外民間有影響力的重大賽事的折冠者亦可在本人願意的前提下直接擔任,無需再經過考核,揚州論枰便是首個獲得此殊榮的民間賽事。便是如今的翰林院裡,就有兩位棋待詔是出身於揚州論枰。
“至此,揚州論枰的影響力愈發深遠,可說是江南與淮南兩道最受奕林關注的棋壇盛事,每次想要參與的棋手也越來越多。鑑於此,棋樓便與官府合作,在參與之前先做一個選撥。每州府只有一個名額,有刺史直接推薦方有資格參與論枰,或者由眾所公認的德高望重的奕林前輩推薦,例如淨空大師,亦可直接參與。其他未獲推薦人等便只能觀戰。
“為棋待詔者,雖不參與政事,但同樣有品有級,且常有機會得天子賜奕,也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備選棋待詔是成為棋待詔的前路,亦備受關注。各州府刺史自然不願錯過一個可能推薦未來棋待詔的機會,是以只要州府中有奕林高手想求一封推薦函,一般都不會遭到拒絕,便是同一州府有一位以上的棋手,當地刺史亦會設法幫忙引薦另無人選的州府。”
原來如此。慕遠想到臨出門前父親交予自己的推薦函,這才明白這封推薦函的重要性,也難怪父親一再交代要貼身收好。
紀三默默斟了一杯茶飲下,待慕遠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便接下去說道:“每次參與論枰的人數並不相同,近幾年來,多在二十到三十之間不等。不過每次的賽程大體相同,不論人數多寡,皆分為甲乙丙丁四組,一一對弈,以對局勝負論,取勝局多者二人,共八人進入下一輪。這八人以抓鬮的方式決定各自的對手,勝者進,負者退。以此類推,最後決出頭魁與三甲。前三甲皆有花紅,但是唯有頭甲能獲得成為備選棋待詔的資格。”
慕遠一聽便明白了,這不就是小組賽與淘汰賽嘛,現代競技比賽中許多專案都是採用這樣的賽制。
慕遠等了一會兒,見紀三沒有再開口,便知他已經說完了,於是拱手道:“多謝紀兄告知,有勞了。”
紀三笑了笑:“這些掌故揚州人人盡知,慕兄只要稍事打聽便能清楚。在下不過多嘴一言,何來功勞,更不敢當慕兄一聲謝。再說,以慕兄的棋力,知與不知,於勝負並無影響。”
慕遠淡淡一笑,未再多說什麼。
紀三道:“明日便是此次論枰的第一日,按照慣例,第一日只抽籤,不對局。雖說如此,慕兄還是早些歇息,養足精神的好。”
“嗯。”慕遠點點頭,突然想到紀三說過來揚州是因為有事要辦,卻不知道所辦何事,需要幾日,何時離開。之前未到揚州之時,紀三從未提起,自己也未想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