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甩甩她的手,佯裝皺起眉:“你怎麼能不想他?這樣不可以。我晚上會告訴他的,就說‘譯譯一點兒都不想你’。”
符滕譯還是扭著脖子不說話,然後忽然鬆開符衷的手笑著朝哥哥跑去了。符衷開了車門,兄妹倆鑽進車裡,符衷把揹包、收納箱放進後備箱。他坐上車,拉上安全帶,回頭問道:“想不想吃冰淇凌?”
“要吃!”兩個傢伙立刻激動地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去買冰淇凌,機動部隊三角分隊要出發了。”符衷說,他把車子開出去,沿著剛被暴雨沖洗過,現在又被曬得發燙的公路開走了。
他們順路去哈根達斯買了冰淇凌,符衷專門給季垚也買了一份,裝在冰盒裡防止它化掉。在經過花店時,他特意帶著兩個小傢伙進去挑了一束最漂亮的花。符衷把車開上一條金光燦燦的銀杏大道,兩旁的銀杏樹高大挺拔、枝繁葉茂,投下片片綠蔭。符衷一邊開車一邊告訴孩子們:“今天我們回公館去,以後整個暑假咱們都在那兒住了。”
季滕僥眨了眨眼睛,含了一口香草味的奶油,問:“那我今晚可以游泳嗎?”
“當然可以,你們已經放暑假了,親愛的,這兩天可以盡情地玩耍,週末我們去海濱住一晚。不過家教老師在下週一的時候會來,你們就要按照老師佈置的任務好好學習了。”
“爸爸,今年暑假我們還會出去度假嗎?”
“當然,我們打算在八月上旬的時候去南美,智利、秘魯、玻利維亞、阿根廷......那地方肯定要讓你們大吃一驚了。”
“比西藏博物館的龍骨還要令人震驚嗎?”
符衷在後視鏡裡掃了一眼,笑道:“只要是你們沒看到過的東西都會令你們震驚,不管它大還是小,好還是壞。”
兩個小孩不作聲了,他們靠在寬敞的後座上,默默地吃著甜津津的冰淇凌,聰穎、天真的目光中透露出對智利、秘魯、玻利維亞、阿根廷的嚮往之情。自從他們來到新家庭之後,兩個爸爸對他們都很好,每年寒暑假都會出門旅行,去世界各地。去年暑假他們就去了青藏高原,那兒天氣涼爽、日光強烈,神秘的博物館裡藏著一具舉世矚目的巨龍骨架。
他們還在的平常週末的時候去“回溯計劃”博物館參觀,裡面的展品新奇、詭譎,充滿了吸引人的特質,正因如此,博物館裡的遊人常年絡繹不絕。博物館對符衷和季垚來說具有非凡的意義,它記錄了一段歷史,而隨著時間逝去,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愛恨、恐懼、悲愴、遺憾全都被定格住,定在一個個玻璃櫃裡。全世界的遊客來來往往,無不都驚異於自然世界的宏大和恐怖,也驚異於人類的恆心和毅力遠比上帝要偉大。
回公館的路上要經過一座土耳其大花園般的莊園,那兒就是CUBL的總部。符衷特意放慢了車速,伸手給孩子們指了指,說:“那裡就是全球不明生物研究聯合會的總部,漂亮吧?”
“我以後也要到這裡來。”小女兒說,“我要去研究不明生物。”
“好,那我就等著譯譯以後到這裡來當研究員。僥僥,你以後想幹什麼?”
“我要到時間局去,就像爸爸那樣。我要穿越時空,殺死壞蛋,做大英雄!”季滕僥舉起手臂揮舞了一下,用京劇裡武生的腔調說著話,彷彿他決心已定。
符衷笑起來,他們開過了莊園,轉上另一條長滿白楊的林蔭路,逐漸加快速度穿越原野,往坐落在僻靜之處的一座莊園駛去了。莊園是在婚後買下的,度假時常來這兒住,平時就住在離小學較近的長安太和裡。這是一座納什雷金風格的建築,一棵樹冠飽滿的老紅葉楊佇立在開闊的草坪上,夕陽把它照成了玫瑰色。
一條青灰色的路通往公館大門,車裡駛去時,孩子們湊在車視窗往外看去,他們看到一隻毛色發白的狼狗久久地蹲在路旁門前的臺階下等著他們。符衷停下車,讓兩個小孩先下去,然後他把車開到車庫裡停好。
小七一見到孩子就站起來開始搖尾巴,朝他們身上蹭。符滕譯摟著小七的脖子揉了揉,她哥哥則小心地把手放在狗背上撫摸著。他們在臺階下玩了一會兒,然後歡笑著跑上去,公館的門已經由星河打開了。小七歡快地甩著尾巴,跟在他們後面顫顫巍巍地踩著樓梯往上走,四肢都在抖動,耷拉著舌頭喘氣,蹣跚地爬上了臺階。
“它怎麼了?”譯譯停下來看著它問道。
季滕僥同樣站在門前,默默地注視了小七一會兒,沒說話。符衷這時走了出來,他俯下身摸了摸狼犬的頭,說:“它只是有點累了。”
小七已經很老了,臉上和唇邊都是白茫茫的毛,身上的毛也褪去了以前富有金屬光澤的棕褐色,變得越來越淡。在符衷還沒有退伍的時候,小七跟隨他們出過多次任務,是一條受過表彰、採訪的英雄功勳犬,曾在抓捕毒梟的任務中救過不少人質,並因此受了重傷。他和符衷一起退役,曾經名噪一時的“英雄犬”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摸了會兒小七,然後符衷帶著孩子進門,星河的頭像懸浮在半空中。符衷讓它開啟游泳池調控水溫,再啟動了廚房。等兩個孩子換好衣服從樓梯上跑下來時,泳池的水溫已經升至最適,不至於感到冷。小七和他們一塊穿過通往花園的玻璃門衝出去,孩子們接連跳下水,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小七沒有下水,它在泳池岸邊走來走去,和公館的傭工一塊兒守著兩人。
符衷換了衣服去廚房準備晚餐,冰箱裡已經放好了傭工早晨提前買來的食材。他熟練地做著剝洗工作,輕輕哼著歌,不時抬起眼睛看看時鐘,估算著季垚到家的時間。
季垚回來時符衷正在做最後一道菜,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和碟子,金黃的煎鯽魚湯散發出馥郁的香味。季垚在六點半到家,去車庫停好車後穿過玻璃門走進公館裡。他先去泳池給玩得正開心的孩子們打了招呼,趴在陰涼處的小七見到他後立刻爬起來朝他跑去,季垚蹲下來抱著小七的脖子揉搓了一會兒。
隨後他走到廚房,符衷正在一如既往地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忙碌。季垚靠在牆上笑著看他,符衷放下手裡的器具,朝他伸開雙臂:“噢,寶貝,歡迎回家,我簡直想死你了。”
季垚被他摟著笑起來,把手放在符衷肩上,習慣性地親了親他的嘴唇:“有多想我?”
“我想大概是從這兒到太陽那麼多。”符衷看著他的眼睛說,“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晚上睡覺時床鋪都是冷的,做夢都不安生。”
季垚又親了親他,這已經是他們之間常見的動作了:“哄我,現在是夏天,床鋪怎麼會是冷的。”
符衷把頭埋在季垚脖子旁邊蹭了蹭,這個習慣他一直保持了十多年了,他最喜歡的就是抱著季垚在他頸窩裡蹭:“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哪兒都是冷的,站在太陽底下也不舒坦。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