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你是指揮官,考慮的東西總要多很多,這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想說......在我面前不用想太多,我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知道怎麼保護自己。我們只要相愛就夠了,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不要輕言放棄。”
季垚靜靜地聽他說話,吐出一縷白白的煙霧,扭過頭去看窗外模糊而閃亮的景色,他的目光久久地懸停在月亮那寬大、柔和的臉龐上。黑沉沉的夜空下,季垚不禁想著:要是月亮在白天也留下來,不知會怎樣?玻璃窗由於天冷蒙著一層水汽,此時閃爍著點點金星,季垚穿著慄殼色外套的身影也倒映在上面。
符衷像表白那樣說完後紅著耳朵沉默了幾秒,然後捂住眼睛,露出難為情的羞澀的微笑,告訴他:”但是當我聽到你說‘你他媽為什麼不去找個更好的’的時候,老天,你知道我有傷心嗎?那時候我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樣愣在原地,我腦子裡是空白的,淚水奪眶而出了。首長你千萬不要笑,我沒有在說謊,我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當然,寶貝,是我把你嚇到了。”季垚連忙道歉,“我現在要用詭辯論證明當時的我不是現在的我了。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好嗎?我專程打電話來跟你道歉的,督察官。”
“你知道嗎?我剛剛才訓過人,他因為在餐廳打架被我抓了個現行,我當時也是這麼教訓他的。當然,你跟他們不一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點傷心罷了。但現在我不傷心了。”符衷笑起來,季垚隔著螢幕都能聽出他的開心,“我現在十分高興,很高興你能打電話過來,也很慶幸我們仍然相愛。看吧,事情總能解決的,無論我們相隔多遠。”
季垚側了一下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些。他看到霧裡隱隱約約露出黑色輪廓的碼頭甲板,一輛塗著白漆的廂式貨車開到碼頭的停止線外面,四名武裝執行員從車上跳下來,開啟車廂後門,把十二個蒙著眼睛的人從裡面趕出來,押著他們走到碼頭上去。季垚垂著眼睛看著他們,十六個黑色的人影在飄飄忽忽的霧裡行走,兩盞巨大的探照燈架在高處,瞪著一雙星星似的眼睛。
季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碼頭上,不緊不慢地把煙含在嘴裡,眯著眼睛笑道:“既然被嚇得不輕,想要我怎麼補償你?現在補不了的等我回去了再補給你。”
“現在還沒想好。”符衷弓著脖子撩自己的頭髮,想掩飾一下自己臉上的喜不自勝的表情和脖子後面的紅暈,“我還想和你做好多事兒呢,等你回家了再告訴你。不過我有個最庸俗的請求,這麼說可能確實會顯得我很沒有追求,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好吧,我是想說,我們做/愛吧,寶貝。”
“我正有此意。我們兩個想到一塊兒去了。有時候我會做一些這樣那樣的夢,太羞恥了我就不說是什麼內容了,總之它反映了我的真實想法。就像你說的,這是人之常情。”
符衷總算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撐著額頭,仍然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一種幸福甜蜜的味道始終洋溢在他心裡,而他確定那不是幻覺。符衷說:“我要把你接回家去。但是我的房子沒了。”
“你的房子怎麼沒了?”
“你知道,北京現在成了戰場,很多地方都被叛軍轟炸了。而且海水倒灌進了城裡,一片汪洋。長安太和不知道被炸了沒有,不過在我看來它在劫難逃了。我得置辦一套新房子。”
季垚驚訝地抬了抬眉毛,說:“這太糟糕了。我都還沒有去你家裡坐過呢,結果就被炸沒了,我本來還想去做客的。”
“而且家裡還存放著很多重要的東西,”符衷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交給了服務員,牽著小七朝餐廳外面走去,喝著朗姆酒的執行員均抬頭朝他行注目禮,“建築圖紙、照片、素描畫......太多了,那房子還是我親自設計的裝修圖紙。房子很大,我一個住著太空了,要是你能來和我一起住就好了。”
季垚咬著煙尾,開啟平板處理新來的報告,順便查看了自己的銀行賬戶:“看來我也要買新房子了。你想住在什麼樣的地方?靠海的好不好?”
“當然好,我也正有此意。你覺得呢?”
“我覺得也很好。”季垚回答。
符衷繼續問道:“你打算一直留在北京嗎?”
季垚搖搖頭:“那要看我回去之後做什麼工作了,也許我不會再繼續待在時間局或者部隊裡了。又或者我要接受精神病治療,沒準要出國去待幾年也說不定。”
“那你更喜歡南方還是北方呢?”
“我喜歡溫暖的氣候,所以我想去南方過一段時間。我在北極待夠了,太冷了,我想讓自己暖和一會兒。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寧願去赤道上搭一幢房子。”
他們笑起來,符衷說:“很多事兒都還說不準呢。”
季垚點點頭,他別過臉,看著碼頭上獵獵飄揚的旗幟,還有站成兩列的人。六個執行員正在整隊,副指揮官讀完規定後,他們就互相抬手敬禮。執行員轉過身去,抬起槍對準站成一列的人,另外六個人被驅趕到一邊,由守衛看管。季垚默默無言地看著這一切,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平靜地開口說道:“但總會水落石出的。”
“你說得對,百分百正確,指揮官。”符衷走上廊道,小七歡快地搖著尾巴,“我給你畫了很多素描的肖像畫,回來了就給你看。還有咱們的很多照片,我找相框裱上了,那都是些好照片,我在家的那陣子天天都要盯著照片看好一會兒。有些是你十幾歲的時候拍的,白逐女士把那些照片給了我。怎麼說呢,我簡直想死你了。”
接著符衷就聽到耳機裡傳來槍聲,但聲音並不大,淡淡的,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符衷皺了皺眉,說:“我聽到有人在開槍。”
季垚看到第一排人倒下了,屍體躺在黑色的碼頭甲板上,隨後有人過來把他們裝進裹屍袋,抬上貨車的廂板。處決完第一批人,第二批人立刻被押了上去。他們的眼睛都用黑布蒙起來,面向行刑員的方向。第二顆子彈上膛後很快又是一陣整齊的槍聲,冰塊嘩啦一下碎裂了,海水在下方咕嚕作響。季垚神色平靜地扭過頭,取下嘴裡的煙:“別擔心,那是我們在處決逃兵。”
“逃兵?”
“嗯,有十二個人昨晚悄悄潛逃,今天被人在距離極圈不遠的大陸上抓到了。由於他們攜帶有武器,並且率先開了火,於是我們有權將其擊斃。”季垚離開了窗戶,走到酒櫃旁去給自己倒了一壺熱水,再拉開下面的抽屜掂了些菩提子和薰衣草灑進去,蓋上蓋子,“臨陣脫逃可不是個好主意,我為他們感到惋惜。我知道‘回溯計劃’裡的人壓力很大,有些人還很年輕,他們都會害怕,連我也不例外。你是不是我覺得有點小題大做或者過於嚴厲了?”
符衷摸著鼻樑沉思了一會兒,說:“戰時逃兵處三年有期徒刑,